這第一句話,如果讀者沒有五十五歲以上的資歷,就一定不知道出處。縱有好事者去查司馬遷的史記康熙大字典四庫全書等也不會知找到的。 這句話是毛爺時代的文革大瘋狂末期紅幫刀筆吏炮製出的。他們找出一個窮得叮噹響的京郊農民紅幫分子作為典型,吹捧他雖然窮得鍋里沒油碗裡沒肉缸里沒糧炕上沒女人煙袋鍋子裡沒煙葉,可是還想着世界上三分之二“受苦的階級弟兄。” 總想着世界革命成功,世界人民過上跟當年中國人民一樣的“好日子。” 用現在的思維看,這純粹是幻想,做夢,吃飽了撐的瞎折騰。其實,當年這農民紅幫分子揚水才情況正好相反,窮得連吃飯都成問題。丫能有這個胸懷想着“世界人民”麼? 要是真有,這廝一定是神經病人。用老北京嘲笑人的話說,就是嚼着白菜幫子替中南海操心。
他有一輛獨輪膠皮車用來干農活,修大寨田,挖紅旗渠。這廝被炮製了一句名言,小車不倒只管推,用來說明這廝是一個純粹完美高大上的紅幫分子,只知道幹活出力。後來紅幫朝廷還喪事兒當喜事兒辦。還居然組織外國來訪者參觀這廝的破爛小屋,真是不知羞恥為何物。 紅幫的最黑暗年代分不清黑白善丑,整個兒顛倒常識了。就像魯迅筆下的阿Q把頭上的疥癩給人看,令人噁心。
其實,那紅幫分子的話更是無可奈何。作為毛爺時代的農民,不幹活兒,就沒有工分,沒有口糧。其他紅朝草民們,主要是城裡人和朝廷戶口編制內的,都旱澇保收,有薪俸和口糧可拿。當年那個農民紅幫分子要是有紅朝口糧和薪俸保底,丫肯定說, “小車愛倒不倒,能推也不推。 別耽誤老子睡覺。”
今天老漢遇到一件喜出望外的車子事兒,一下子讓我想到這句話。呵呵地笑了一天,決定以此為題目,碼出上次車子沒油瞎着急的姐妹篇,叫做“小車不倒只管推,車子沒油也照跑。” 俺老漢知道現在的網絡讀者們大多是五十以下的年輕大叔大嫂們,恐怕沒有俺這個歲數的歷史沉澱,所以,先囉嗦一番,解釋這題目的出處典故,方便讀者們繼續往下讀嘛。
今天早上從俺住的南不浪死微刻去和牛妖城隔河相望的哲西城辦事。到了那地方,車子的油燈亮了。反正辦完事兒,附近有的是油站可以加油麼,俺不慌不忙地停車進樓了。完事後,開車上US 1-9 South, 往回開嘛。路上車多擁擠,不停地換線剎車加速減速,擠進去殺出來的。又在查看微信,看着誰跟誰在打情罵誰誰俏幽默可笑的。這條路是半高速路,沒有封閉,中間不少紅綠燈,車流忽快忽慢的,得聚精會神地小心提防前面的車子突然慢下來。這麼一緊張,居然忘了車子沒油的事情。邊開邊聽古典音樂,邊看着前方車流,加速減速,忽左忽右,一個小時左右,一下子開到了俺住的地方,不浪死微刻,北邊一點兒。
俺一低頭看到亮起來的紅色油燈。不由得大驚:怎麼把加油這事兒給忘得一乾二淨呢?心裡剛要着急,再一想,反而樂了。 無意中俺測出了這輛車子的油燈亮後還可以開多少英里。 上次俺在夜裡車子沒油後,膽戰心驚地開了一段路,經歷了感情上的巨大起伏,或曰折磨。因為當時俺牢記車商說燈亮後只有二十英里的謊言,結果自己嚇自己,損失了多少億萬的腦細胞啊。現在,俺無意中從哲西城開到南不浪死微刻,這可是47英里,還不算無數紅綠燈這些額外耗油的因素啊。
大喜之下,俺再次忘了加油這事兒。哼着小曲兒,接着開了二到三英里,一副老子不管油的屌樣子,好像一旦車子沒油了,不是俺老漢被放倒在路上的感覺。這感覺,太難得了。平日俺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怕沒工作,怕家裡有事,怕碰瓷,怕小三小四,怕有人來送錢俺不在家,怕文學牛背兒獎委員會來電話俺在睡覺,等等。 膽小的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住地祈禱,希望各族各界的大神們保佑俺老漢。比穆斯林兄弟們還勤快吶。他們一天不過屁股朝天五次而已。俺屁股朝下也沒閒着麼。現在看來,完全是庸人自擾麼。
繼續高興着。俺不慌不忙地跟着車流,只是換到了最右邊的線上,隨時可以出來加油麼。果然,前方一家油站遙遙在望。這不就是古語中那句“踏破鐵鞋無覓處”的下半句的境界麼?人這運氣啊,真是奇怪。倒霉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縫兒。運氣來了,油站都好像給你送上門來。估計,俺最近祈禱的多快好省的,上達天庭,有大神們御批,讓這廝活得痛快點兒吧。
現在各位讀者們可以理解我的題目中第一句話了吧? 車沒油了,老漢忘記這事兒了,無憂無慮地開了五十英里啊!
忽然體諒到,這人生啊,煩心的事兒太多了。誰要是整天煩心,這人生就一定窩囊。要是你忘了煩惱,一副“去它姥姥的,愛咋樣的”態度,那煩惱還在,可是心底就好多了。煩惱所造成壞情緒就輕多了。同是車子沒油了,上次把老漢急得要死要活的,就差從高速路上直接開下去自殺了。這次,老漢忘記了這急人的事兒,居然哼着小曲兒開了五十英里。要是放在平常時候,老漢不敢這麼幹啊。一次無心之故,回頭看,讓老漢興高采烈的。還從中悟出點人生哲理啥啥的。
今後老漢開車有底氣了。油燈亮了,愛咋樣的,老漢不管那套把戲了。反正還有五十英里可以開吶!這距離,足以找到一百個加油站,足有在微信里和幾個文學老踏踏調情一小時,線上炒股下單快進快出賺壺醋錢好幾次,就是文學構思也足夠寫一個短篇朝着牛背兒文學獎又近了好幾步吶!
說到這裡,得特意感謝上次那片沒油記後面跟帖獻計的讀者群。 上次就有人說,五十英里沒問題。還有人說一百英里也行。這次麼,五十英里的距離得到驗證了。下次,俺老漢準備驗證一百英里距離。 毛爺早就說過了,“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估計俺這小車也有這種潛力,俺得好好挖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