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多就到了醫院。在Pre-Admission那裡等了許久,然後被安排了
病房。一般是四個人一屋的病房。如果要兩人一間或者一人一間的就要額
外付費了。還好,公司給我辦的保險還沒過期,所以就別無選擇的去了單
人病房。
在護士的要求下,我換上了醫院給病人穿的袍子,然後躺在床上,跟着床
一起被推到手術室外面的走廊。我被詢問了一些問題,然後要手術的那邊
胳膊上被劃上了標記。我的主治醫生的Team陸陸續續的來了。我被推進手
術室,挪到手術台上,側身,把要做手術的那個肩膀露在上面。然後在下
面的左手被靜脈注射了一針。我就有了喝醉的感覺,咳嗽兩下,然後覺得
天旋地轉,就睡過去了。
我看到了一片茂密嫩綠的樹林,樹林前面是水,後面是山。我的心情非常
愉快。
好像過了很久,我醒了。我知道這裡是手術後被喚醒和恢復的地方。我想
說話,嗓子很乾,發不出聲音。我拚了很大力氣,嘶啞的說出了第一句話:
"I cann't speak!"然後就聽見護士說,“手術已經結束了。從你的肩膀里
面拿出一塊大石頭。(a huge stone)”我躺在那裡,慢慢的恢復意識和知
覺。
我很奇怪的是,我居然是平躺在床上。肩膀有些疼痛,不是很厲害。鼻子
下面粘着輸氧的管子。我知道是高濃度氧氣把我從全身麻醉中喚醒的。可
我還是迷迷糊糊。我試着抬起頭,扭過去,看到時鐘上的時間是十二點多
了。我被推進手術室是八點。這麼長時間,老婆一定等急了。我試圖坐起
來,聽到護士喊我的名字,“不要動。馬上就會把你送到病房的。”然後那
個女子叫來一個男的,兩人用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交流。看起來象是東南
亞人。他們一起推着我的床去乘電梯。
我終於回到病房了。看到了老婆。後來老婆說,她當時看到一臉蒼白的我,
差點哭出來。雖然她早就知道我十一點多就從手術室推出來了。
在第一天包括夜裡,我一直被灌輸着生理鹽水。護士們不停的勸我使用某
種智能反饋鎮痛靜脈注射。可是我堅持拒絕了。因為我想體驗這種疼痛。
一來是人生磨練的一部分,二來也是對我前面腐朽的生活的一種懲罰。我
甘願接受這種懲罰。如果地獄存在的話,那疼痛已經更嚴重得多。我不應
該害怕。其實並不是很疼。第一天包括夜裡,睡眠都不正常,不大像真正
的睡眠,意識清醒地聽到自己的鼾聲。這都是全身麻醉造成的後遺症。很
多器官都需要慢慢喚醒。曾經有發熱冒虛汗現象。我想可能是低血糖,喝
果汁之後確實好多了。躺在那裡尿不出來。後來終於站了起來,走到衛生
間成功的卸貨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也許是因為果汁喝的太多了,也許
是因為生理鹽水輸入得太多了。一夜裡竟然尿了八次之多,而且每次都接
近半升了。
因為胃腸沒有完全恢復,不能吃什麼東西。只能喝果汁,吃點果凍布丁。
知道第二天中午才開始吃點東西。護士們又勸我服止痛藥。我拒絕。但到
了下午終於屈服了。因為醫生安排了恢復訓練。如果不服用止痛藥,疼得
渾身冒汗,達不到訓練效果。吃了止痛藥之後,我就興奮了一小會。可以
上網了。找到一個沒有加密的無線網絡,但是不能操作股票。
第三天早上,我就更精神了。被拔去引流的管子,還有其他的針頭。然後
就被告知可以回家了。我覺得還是回家好,想吃啥吃啥,也免得老婆跑來
跑去的麻煩。醫院的午餐量太小了,幸虧吃了兩個老婆帶的茶蛋。
今天是第四天。其實傷口挺大的,十七個厘米以上。勸我注射鎮痛劑的護
士們說這是一個大手術。因為我拒絕鎮痛藥物,她們好像對我很欽佩。說
我“Big and strong”,服務態度也很好。主要是我也不大麻煩她們。隔壁
一個男患者就整天大呼小叫的。有一個實習護士還給我擦腿和胸腹,當然
關鍵部位說是留給我老婆擦。我的前臂和手都能自如,就是上臂不行。不
管怎麼說,星期三做手術,星期五中午就換上自己的衣服,晃晃蕩盪的坐
電梯走出醫院,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蹟了。現在穿着老婆用T恤改編的衣服,
右面肩膀改裝成了吊帶背心一樣,不過是用兩根帶子。
剛才老婆問話:“吃藥了麼?”
“吃了。”
“(軟化)大便的也吃了?”
“大便也吃了。”
(不得不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