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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多情遇到天才  
送交者: 櫻寧 2002年04月12日18:31:35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古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說:所有卓越的靈魂都帶有瘋狂的色彩。按達利的說法,畫家的秘密在於鬍子的頂端。他的處女作《加泰隆尼亞的田園和房屋》的靈感來源是一座叫做“塔形磨坊”的豪華大廈里的散發稀有香味的花園和皮茲脫的油畫。

讓天才談創作秘訣純屬無聊。其實他們連自己是怎麼回事都未必清楚。

鄧肯在自傳中透露天才誕生的秘密與占星術、風水以及孕育天才的母親當時的飲食愛好有關。

叔本華則認為,人的性格來自父親,人的才智來自母親。因此天才是意志堅強的父親和才智過人的母親的結晶。

也許,天才是一次奇妙的有創造性的排列組合,也許僅僅是一種偶然,如同靈感,是一次意外,一些天外來客?

天才人物往往致力於哲學、藝術、科學和政治,同時,天才也有層次之分,最低層次的天才和最高層次的有才華者往往很相近。要準確區分開來不是太難,因為歸根究底,天才是一種有智慧的怪物。

洞悉天才,女人才是最隱秘然而可靠的一條線索。天才的怪誕和極端在與女人的關係中表現得最為淋漓盡致。

天才通過女人或與世界達成了部分的和解或與世界形成了一生的僵局,而大多數女人由此不是領取了通往地獄的通行證,便是搭上了直達天堂的快車。

女人一旦愛上,恨不能“拼卻一生休,盡君一日歡”,而男人縱然正在愛着,也是“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古今中外約莫如此。紅塵男女成龍與吳綺麗的事件就是一個活證,更遑論天才與女人。

1917年2月,35歲的畢加索在給西方文壇現代派“教母”格特魯德 斯泰因的信中說:
我有60個舞女。
我睡得非常晚。
我認識羅馬所有的女人。

畢加索 ,20世紀西方現代繪畫之神,在92年的生涯中,前後有7個妻子和情人,這當然遠遠沒有包括那些短暫的私情。他的第一個妻子和一個情人精神崩潰;他的第二個妻子和一個情人自殺身亡;更多的女人則因為他而孤獨和絕望。

畢加索對情感缺乏信任,他是悲觀的,不同的女人只是他不同時期的救生圈,給他的畫作塗抹不同的光彩。再多的女人對於他來說也只有“擦鞋墊”和“聖女”的區別。但結局沒有兩樣,都是離棄和消亡。

變化的是他的心態:從前是他占有女人,成年後,是他委身女人。女人於他,就如一串一串地系在印第安人腰間的頭蓋骨。畢加索和女人的關係是血腥的。

唯一通過天才得到了永恆的幸運女子是卡拉。超現實主義的怪傑薩爾瓦多 達利對卡拉的專情是天才中的例外。

與畢加索同樣來自西班牙的加泰隆尼亞,達利稱畢加索為“第二父親”。但達利說:我愛卡拉,勝於愛父母、愛畢加索、愛金錢。

他認為自己畫畫是為了卡拉,他也是用卡拉的血在畫畫。後來,他把卡拉的名字加進了自己的姓名之中。他的自傳“獻給前行者――卡拉 格拉狄瓦”。

“橄欖的造型美感可以當作畫家選太太的參考”。達利如是說,他說的是卡拉的體型。

1929年夏天,在卡拉蓋斯,25歲的達利認識了詩人艾呂雅的妻子海倫娜(卡拉),此後卡拉就不曾離開過他,成為他永久的顧問和模特兒,終身不渝的情人、愛妻。
1941年7月30日,達利獨自一人裸體呆在佛吉尼亞漢普頓莊園自己的房間裡,為他的自傳寫下結束語。他站在一面大鏡子前,仔細打量自我,寫下了這樣的句子:我只想兩件事:愛我的妻子卡拉,以及懂得變老……

達利對卡拉的愛是一種偏執狂式的迷戀。達利雖然有與生俱來的反常性格,但一直以勤奮的工作來支撐他的自負。這種柔韌的堅持力也表現在他對愛情的痴迷上。他畫了無數個自己,也畫了無數個變幻不定的卡拉。他愛卡拉就如愛自己。而除了卡拉,別的女人對於達利是否真吃大糞也實在弄不清,而卡拉是唯一知情的女人,這就是她為達利的愛付出的代價。

達利的專情和畢加索的無情同屬天才的極端的兩面。天才對於女人和情愛近乎瘋狂或者過於理智,總之,他們是變態不是常態。即使結婚,大多數也是不合格的丈夫,因為他們易於厭倦,而且個性複雜多變。凡是天才,他們的意識和自控能力比一般人高,他們要強烈地壓抑無意識如愛情。而這種壓抑有時是以放縱為外觀的。

一般來說,天才是反婚姻的,要麼一生拒絕女人,像尼采、帕斯卡爾,後者曾談到:愛情的結果是可怕的;要麼是出爾反爾的悔婚者,克爾凱戈爾訂婚三天即寫信解除婚約,信中說:忘掉這個人,他可能是這樣或那樣的人,但決不可能使一個姑娘幸福。卡夫卡和菲莉斯小姐兩度訂婚兩度解除婚約,可以想見其間曠日持久的掙扎。

天才的特質是孤獨。而女人、婚姻,代表着塵世的責任和義務,意味着放棄孤獨和自由。天才生活在一生的悖論中:要女人還是要孤獨?或者既要女人也要孤獨?有的選擇了孤獨,如尼采;有的選擇了既要女人也要孤獨,如畢加索,但因此女人並沒有和他合為一體;有的選擇了如同孤獨本身的女人,如同形選擇了影,那就是達利的卡拉。他們認識後從未分離過,連死亡也是前後腳相隨。沒有了卡拉,達利的藝術生命也從此結束了。有的不得不採用跟女人既曖昧又相斥、“敵進我退,敵退我追”的游擊戰術,像卡夫卡,他害怕孤獨,但又不允許女人離他太近。

而女人雖然飽受折磨,卻又感受到來自天才的致命吸引,這是為何?天才對女人的根本吸引除了掩不住的才氣之外,還有他們獨一無二的強烈個性之外的孩子氣、女人氣。也許創造力來源於母性吧,天才的個性都比較偏陰柔,有的甚至有同性戀的傾向。張國榮就是天生的戲子,看他在台上偶爾發“騷”,只讓人看到潑灑的才華,不會覺得起膩。因為自然。鄧肯也是天才,可鄧肯愛天才。鄧肯認為她在遇到真正有辦事精神的塞佛利基以前,她以前的愛人可說都是女性。天才能激發女人母愛的柔情,覺得他們在世上離開了她的照拂簡直寸步難行,因為天才的自我自大自戀,他們不害怕流露自己真實脆弱的一面,擊中了女人的心。愛上天才的女人愛他們如嬰孩如頑童。多個女人寵溺一個天才簡直就是給她們自己炮製下地獄的毒劑。當然愛上天才的女人既有至情至性的,也不乏奔着名氣和金錢來的,這些就與多情無關了。

天才對待女人往往自私殘暴、乖戾無常。天才的陰影下埋葬着多少多情的鬼魂!對於有些女人來說,到最後已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而是自尊心被撕成了碎片扔在地上。天才在激情過後是不屑去為女人撿拾碎片的,於是她們不得不用了離開天才的餘生來徒勞地恢復被蹂躪過的自尊和自我。波伏瓦愛着天才,但從來沒有失去過自我,像波伏瓦那樣足夠智慧到將薩特那天才之愛中的毒素化為營養,或者以毒攻毒的女人太少,可是一個哪怕短暫地得到過天才的愛的女人對於常人的情愛已覺難以滿足,天才雖然毀滅美,但也創造過美,這就是羅丹、畢加索身邊的女人為什麼不得善終的原因。她們被永遠放逐在孤獨里,或者瘋狂走向毀滅,人間已經沒有她們的位置。她們是天才祭奉在藝術祭壇上的供品,以燃燒來照亮天才的黑暗,得到的是灰燼般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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