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錫進與方方 |
送交者: 林曉 2020年04月15日11:14:10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胡錫進與方方 林曉 胡錫進與方方,一坨屎與一朵花。說胡錫進是一坨屎是因為大家都稱他的報紙為《環球屎報》,至少海外如此。至於方方是一朵花,倒不是她長得像花一樣的美艷動人,雖然相信她也曾年輕過,也臭美過,不過即便是秦怡王丹鳳鞏俐章子怡也有花開花落的時候,也有銀絲雪染的垂老之年。家中太座常說,她最討厭以青春美貌為資本的女人,這種女人一生的落差一定很大,因為她們是眼見着自己的資本在人到中年時以比別人更快的速度跌向深淵。就像買了股票在黑色星期五和2008年時的感覺,自殺的女性據說都曾貌美如西施。 方方在遙遠的古代就是我的女神,說起這個故事還要追溯到四十年前的鄧朝元年,那一年秦始皇焚書坑儒後壽終正寢,太后和一幫宦臣終於被鄧公的崇拜者拿下。此後天朝恢復科舉,我們成了第一批幸運兒,金榜題名,來到了大學珞珈山。我們雖然是習武的,不過對文科特別是文學仍然情有獨鍾。珞珈山大學的中文系那時宿舍分在老齋舍,就是櫻花大道的旁邊,再往上走就是圖書館。晚自習的時候特別喜歡去那裡,裡面的桌椅古色古香,大殿上方還有許多藝術圖案,加上圖書館長羅老師愛才,對我們七七級倍加呵護,後來就成了好朋友。不過後來去山頂圖書館又多了一個理由,就是路過老齋舍時經常可以看到中文系的才子才女們的小說連載,用大字報的形式放在路邊。方方的名字就是在那時存入我的記憶硬盤的。記得她的第一篇小說好像叫《她的路》,說的是一個出身黑五類的美女嫁給貧農生產隊長的故事,當然是負能量悲劇小說。從那以後才懂得了莎士比亞為什麼會流芳後世,就是要精心雕琢一個最美麗的花瓶,然後摔碎,讓你感慨萬分。 方方後來的小說,我只要遇到,總會讀下去,這大概是從大學時留下的印象,而她的每一篇小說基本上都不會讓我失望。方方並不是傷痕文學的代表作家,她是後傷痕時代的寫實派。00後的年代,那時中國政府雖然和美國也有磕磕碰碰,但兩國總的關係還是不錯的,中國領事館也很拉攏我們這些海外的華裔教授。有一次一位三秘來到我們學校,告訴我紐約領館可以給我們免費訂閱兩份國內的雜誌,讓我選,我就選了《小說月報》和《小朋友》,前者是因為喜歡文學,後者是希望讓孩子們會對中文發生興趣。 選《小朋友》是一桌臭棋,孩子們對它連眼睛都沒瞧過一次。不過《小說月報》卻不但是我茶餘飯後的消遣,也成了家中太座的最愛。太座也是一個文藝愛好者,我們都是文學中年。讀中篇小說是需要一點耐性的,所以並不是篇篇都讀,有時是我推薦,有時是太座推薦。不過對於名家,我們都不需要推薦,這些名家包括王安憶,阿城,有時也看看王蒙和鐵凝的作品。方方的小說對我並不陌生,不過她在太座心中的地位卻是從那時起掙來的。自從第一篇以後,她就成了太座的必讀。 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讀方方的《萬箭穿心》。那是大約2007年的夏天,那一年我正要去瑞士的蘇黎世開世界工業和應用數學家大會(ICIAM),臨走的時候,太座說方方又有一篇小說,寫得不錯,你帶到飛機上看看。我是在路上一口氣讀完的,連在倫敦機場轉機時也沒有放下。讀完後五味雜陳,熱淚盈眶,現在想想連自己都好笑。不過當時讀到李寶莉挑着行李走出家門的時候,確實被方方的收宮感動得五體投地。到了蘇黎世後,開會的間隙,和中國核武器研究所的幾位科學家一起出去遊玩,情不自禁地向他們介紹起了方方小說,其中一位美女科學家非常好奇,就把我的那期《小說月報》借走了。所以至今我保存了幾乎每期載有方方中篇小說的《小說月報》,卻唯有那一期最精彩的遺失了沒有被還回來。 方方還有幾篇讓我記憶猶新的小說,包括《惟妙惟肖的愛情》,《塗自強的個人悲傷》和《琴斷口》。方方寫小人物,卻寫得讓你無法忘記他們的故事。方方小說的另一個特點是她寫武漢和湖北,寫漢正街,寫琴台,寫俞伯牙和鍾子奇故事,這些地方我都去過,也很親切。但我只在武漢待了四年,而方方大概是把武漢和湖北當作自己的第二故鄉了,就像美國和紐約是我的家一樣。方方是南京人,卻把原汁原味的武漢話保留在許多她的小說里。四年珞珈山大學的生活,讓我也潛移默化成了半個武漢人。於是能在美國讀到她的“麼斯”,“板眼“,”苕貨“這些地道的九頭鳥俚語,總會讓我會心的一笑。方方的小說寫出了許多讓人習以為常的道理,然而這些道理卻只有在她的故事裡才會讓你細細的品味。方方的故事是濃香型的,有點像五糧液,不適合作國酒,但卻是我和太座的最愛。 我看過許多歷史記錄片,印象最深的是Ken Burn拍的《美國內戰》。在這部電影裡,Ken Burn用了大量的士兵日記。也許正是因為沒有比士兵的日記更能讓人體驗歷史的真實了,才讓Ken Burn 的影片如此的給人印象深刻。這些日記記載着親歷者的喜怒和哀樂,記載着每天的陰晴和風雨,記載着生的感動和死的悲慟,記載着對親人的思念,也記載着作者的那一天那一刻的心緒和情思。這些日記在事件發生的當時也許並沒有什麼價值,因為它們在那時是那樣的平常那樣的瑣碎。直到多年以後,滄海桑田,時過境遷,日記中帶着塵土的故事才會給人們一種震撼。日記是以它們的細節,它們的真實,帶你穿越時空,體驗歷史的風騷與厚重。 《方方日記》其實我並沒有讀完,也不用讀完,紐約就到了比武漢更危險的時候,許多人都被迫在醫院裡發出最後的吼聲。我是從三月十六號開始記日記的,沒想到發表,只想留給家人一個紀念,因為那天我的一個學生告訴我,班上有一個意大利學生帶病上課,她非常害怕。豈止是她害怕,我也出了一身冷汗,因為那天課堂上沒有一個人戴口罩。我立即停掉了星期三的課程。好在後來的所有課程都是網上教學。從漫天的報道,我已經深知新冠病毒的厲害,在忐忑不安的十四天等待潛伏期,我突然開始珍惜活着的每一天,也因此更加勤奮地記日記。終於一個月過去了,我仍然幸運的活着。而這時候美國確診者已經達到六十萬,並有兩萬六千人在與病毒的戰爭中為國捐軀。我的一個住在新澤西的孩子是在三月十六日發現感染了新冠病毒的,在一個多星期的輕微症狀後,於三月二十七日突然病情急轉直下,在給我們的谷歌信件中描述了“咳嗽加劇,腹瀉,胸口像壓着一塊巨大的石頭”。那一刻太座和我像熱鍋上的螞蟻,孩子的無助感,比自己感染都要更加刺痛。也正是這時候,我們才體會到什麼是父母對孩子那種天然的愛,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新冠病毒對孩子們還算仁慈,在經歷了一個星期的驚濤駭浪以後,一切恢復了平靜。這回輪到我開心地對孩子說,你可以提前復工了。孩子和許多人們一樣把他的魔鬼經歷寫成日記,放在臉書上,獲得了528個祝福和246個調侃。字裡行間也流露了對特朗普抗疫不力,貽誤戰機的不滿並獲得了眾人的點讚。我可以打賭,他的日記如果在中國,一定是胡錫進《環球屎報》愛國主義的反面教材。 方方的日記之能在歐美出版,當然因為她是名家。名家是要遭嫉妒的,在美國對總統,政要和名流攻擊是不用負法律責任的,誹謗罪只對平民才成立。所以那些無名鼠輩,愛國小紅粉,街頭小混混攻擊方方的狗屁文章,我連眼睛都不瞟一下。不過胡錫進多少也算江湖名流,方方與他最多是famous和infamous的差別。所以對這個豬一樣的奴才,狗屎一樣編輯還是要狠狠罵他一頓,為我們心中的女神方方出口氣。 胡錫進挑撥年輕人對方方的不滿的一個理由是說她的日記會成為世界各國庚子年索賠的證據。這純粹是胡扯。我可以放心地說,兩個超級大國,乃至歐洲政要對新冠疫情的擴散都負有無可推卸的責任,但這都不構成索賠的理由。如果索賠,美國人首先要向特朗普索賠(當然中國人也應首先向習主席索賠),這可能嗎?習主席說不要破壞了過年的氣氛,特朗普說經濟發展比防疫重要,聽起來都有一定的道理,而且還會有部分屁民支持。所以以防疫不力作為競選武器尚可,用於索賠就太naïve了。唯一能構成索賠的理由就是如果新冠病毒是從實驗室里泄漏出來的,不管是美國的實驗室還是中國的實驗室。而如果這種實驗是為了研製生化武器,就更會引發眾怒。不過這樣的指控沒有確鑿的鐵板釘釘的物證,可信的人證,DNA和指紋鑑定,或者用英文說,沒有smoking gun,是不能服眾的。而要達到這個目的,沒有各國諸如軍情六處,CIA,國家安全部,KGB的精英間諜們的使盡渾身解數的努力,也是辦不到了。危言聳聽說方方的幾篇平民日記就能達到索賠的目的,胡錫進這頭豬不是太混蛋,就是太無知。 胡錫進說方方的日記沒有正能量,看不到一線的醫護人員的努力和犧牲,好像只有他才是天使的保護者。和芸芸眾生一樣,我對新冠時代的醫護人員都滿着崇敬。他/她們是時代的英雄,因為他們面臨生死的抉擇,在這時不畏艱險的醫護人員是讓人感動的,中國的,美國的,意大利的,還有全世界各國的。但同時那也是他們的職業所在,當他們進入醫護這個職業的第一天,在美國是要進行行醫宣誓的,他們必須有醫無類,在傳染病面前他們也別無選擇,無可逃脫。過去我曾對醫學院的教授很嫉妒,因為他們助理教授的工資比我們理工學院正教授的工資還要高很多。我的嫉妒在這次新冠疫情中得到釋懷,並轉為尊敬,養兵一日,用兵一時。然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業,我的孩子對給他們送外賣的小哥加上百分之百的小費,因為他們認為那小哥也是英雄。應該說新冠疫情是人類的災難,也正是在這場災難中湧現出了無數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這裡特別要提的是美國從各州趕來紐約的醫護人員,TA們受到了英雄式的歡迎,TA們不為入黨,不為升遷,更不為揚名,TA們帶來的是對紐約人的溫暖和愛,紐約的歐裔,非裔,西裔,亞裔,也包括華裔,美國人,也包括紐約百分之六十的外國人。而他們自己也是由歐裔,非裔,西裔和亞裔組成。不過我並不因此覺得自己的職業不高尚。方方是一個作家,她的職責是為社會記錄美的和丑的。《方方日記》是一種作家的責任感,而日記的偉大,只有時過境遷後才能品味。當然這日記動了一些人的奶酪,放出了胡錫進這條惡犬。 流露在方方故事裡的許多思想經常和我不謀而合。方方小說《琴斷口》裡有這樣一段話“倆人相距遙遠,不知根底,才會成為知音;如果住的近,哪能成知音,只能成敵人”。記得在印第安納大學時,我們當年卸任的院長馬歇爾教授跟我很要好,經常喜歡來我的辦公室聊天。他也跟我說過這樣的話,他說”曉,要知道一個人的朋友在天邊,在異族,在文化和膚色不同的人里,如果都是白人或華人,又天天在一起,只能成為敵人“。所以方方的敵人可能來自她的同胞,來自她的同僚,來自湖北作協,來自文壇惡犬胡錫進。但方方的知音在天邊。 所以《方方日記》牆裡開花牆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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