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印度要辦的手續不少。
首先是打針。打針的護士是愛爾蘭人,一臉嚴肅,但不無幽默。特別喜歡她說話時的兒化音,把針尖都能給軟化了。沒打針前她拿出一張長長的單子念給我們聽,裡面都是聽不懂的詞。沒問題問了一大堆問題,她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就說:你要聽老實話?不知道。好幾種針劑灌在兩個針頭裡面。針很細,左邊一下,右邊一下,一點不疼。沒問題納悶為什麼這一次沒有他25歲時去印度旅行讓打的一種針。我問那是什麼。他說:是防止性病的。我說,你結婚了,又跟老婆一起去,還要得什麼性病?
光打針還不行,還要吃藥。吃藥是為了預防瘧疾。從明天就要開始吃,一直吃好幾個星期。看那藥上的說明很嚇人。常見副作用有:頭疼、胃疼、噁心、嘔吐、腹瀉、便秘、或胃痙攣。不常見的副作用有:口腔潰瘍或發炎;頭髮脫色或脫髮(有時能長回來);皮膚脫色;部分或全部失明或看人重影;頭暈目眩;情緒激動或其他行為異常,如焦慮或產生幻覺;耳鳴或失聰……我不知道這個藥還值不值得吃,或者印度還值不值得去。當然,很有可能任何副作用都沒有。
簽證要去印度高官署,地點就在BBC隔壁。早晨八點半開門。我九點差一刻到,已經排了長長的隊。隊伍移動得很快,門口貼着一張條,上面寫着每天只接待1500號。幾百人很快就進去了。有安檢的門,但是沒有人查。辦事處里空間很小,座椅之間都站滿了人。我拿了260多號。號叫得很快,六個窗口的工作人員倒是個個都很勤奮。
一位衣着考究、戴眼鏡、花白頭髮的男人,跟着幾個帥小伙聊天。他們一小堆兒人占據了一個角落,很引人注目。輪到他,就聽他老大嗓門嚷嚷:“我是印度公民,為什麼把我的護照收走?”裡面的女辦事員不知回答了什麼。他又說:“我馬上需要護照出行。”裡面的女人不知道是得了搖頭瘋還是怎的,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男人說:“我告訴你,我很有名,我認識很多人,你好好想想吧。”裡面的女人頭照樣搖。男人又軟下來:“請你馬上把我的護照給我。”還是不行,他憤憤地走了。
好不容易輪到我,女辦事員說我的簽證需要三個星期,沒問題的當天就能取。我說不行,我兩個星期之內就要出發。女辦事員讓我又填了一個表格,說找PR Officer,六號窗口,不叫號,排隊等。六號窗口排了不少人,好不容易輪到我,女辦事員指指窗口邊上的一行小字,見PR Officer在窗口旁邊的門口排隊。我後面的一位跟我同病相憐,馬上問:為什麼讓我們在六號窗口排隊?辦事員說:讓你到六號窗口是看這一行字。旁邊的門上寫着“閒人免進”,也排了很多人。我擔心又等錯了,就問前面的人在等什麼?他說:我也不知道,你要辦什麼?他告訴我見PR Officer就在這裡等,什麼時候有人出來了,就衝上去問。
終於,有個小伙子開門,我在前面的人都喊過之後問了我的情況,小伙子說:“我不管,一會兒PR Officer出來你再問。”這時候,排在我後面的一位印度男子說:“請你給我幫個忙。”小伙子問什麼。男子說:“我應該今天下午領護照,但是我不想多等了,你能不能幫我拿出來?”小伙子說:“不行,都要下午才能領。”“求你了,幫個忙。”“求我也沒有辦法。”“求你了!”“不可能。”門關上了,眾人又是在期盼。過了一會兒,小伙子又出來探頭,後面的男子又上前,把剛才的要求又說了一遍,還是不行。
終於,一個穿制服的大肚矮個子出來了,他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捋着唇邊,估計他原來鬍子剛刮掉還不適應。他接了我的文件,又接了後面一個人的文件,然後就把我的文件放在下面,先把後面人的問題回答了。他看了我的文件說,你等會兒,我去查查。他回到裡面,跟所有的女辦事員都打了一遍招呼,聊上幾句就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過了十幾分鐘出來:“你就申請吧,先把錢交了,不一定能辦成。過幾天來打電話問。”我又回到原來的窗口,告訴女辦事員說見過了PR Officer,她不容分說就給我辦了手續,給我一個電話號碼,讓我第二天打電話。好象她本來就知道該怎麼辦。
我離開時,那個男子還在門口向裡面的人重複着同樣的要求。
第二天打電話,根本沒人接。我等不及又去了一趟,外面排着幾百人。我回到辦公室,等到快下班了再去,沒有人排隊。接待我的小伙子很友善,臉上掛着微笑,急什麼,還有九天呢。他看見我手裡拿着護照,問怎麼你的護照沒交上來?我說我也不明白。他搖搖頭,接了護照,讓我過幾天再打電話。
簽證沒辦下來,我心裡直打鼓。印度朋友垃圾夫說:不用急,一般到臨走前兩天就辦成了。沒問題還在認真地研究旅行路線。我問:“你有沒有想到最後去不了?”沒問題說:“想到了,我做了這麼多準備,跟去了一趟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