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車正對面就是車站辦公室。我們先去打聽怎麼到大象訓練學校。工作人員揮揮手，示意我們先等着。他拿了一把小旗一陣亂揮把火車送走，然後轉過頭來說，大象訓練的地方今天去不了。

--為什麼？
--共產黨組織抗議香港世貿大會大遊行，路都封了。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有，明天就能去了。

哎，真沒脾氣了，竟然早半分鐘也不說。接着坐車去科琴吧。怎麼去呢？等十五分鐘還有一趟，短途硬座。我們別無選擇，只好坐下來。

我們在這個小鎮上是稀有動物。此時周圍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我們看，而且站得很近，就那麼虎視眈眈地。遠處看不到的，也會故意過來走上一遭。說實在的，我們看着他們更覺得新鮮，於是就大膽地對視起來。我偶爾微微一笑，對方也報以微笑，卻並沒有人問你從哪裡來，因為除了那個工作人員，沒有什麼人能講英語。

車站的名字叫Puttambi。小站上的人和我們在果阿見到的不太一樣。這裡的人更黑、更瘦、更矮。很多男人都穿着長長的“裙子”。那是一塊圍在腰上的布，和在印度電影裡看到的還不一樣，這裡的裙子是五顏六色的。後來在旅途中跟印度人問過才知道。這是比較傳統的裝束。裙子分幾種，一種是白色的，很長，常常鑲有彩色的邊，名字叫“Dhoti”。 Dhoti是正式場合的禮服，一般為白色。上班時候穿的一種叫Mundu，也是白色的，比較簡單，屬於工作套裝。還有一種是lungi。Lungi，和Mundu差不多，但不是白色。Lungi是男人的居家服裝，平時出門遛彎也穿。我們在Puttambi看到的多是這種隨意的lungi。

男人穿裙子還不新鮮。新鮮的是一邊走路一邊不斷地擺弄。他們把纏在腰上的這塊布拎起一個角來，三下兩下繞起來別在腰間，長裙頓時就變成了超短裙。這麼熱的天，這種做法很實用，曬得慌就放下來擋擋陽光，悶了就撩起來透透風。如果走路不方便，就索性一隻手拎着。但是，來來往往的男人們不時地在我這個女人面前忽然撩起裙子，在幾乎春光乍泄的一瞬間，手一轉，就擰出一個超短裙來，對於孤陋寡聞的我來說，卻是有很強的娛樂性。更有甚者，這些動作還不是偶爾做做，撩起來、放下、撩起來、放下，似乎是很多男人的習慣動作，走上十幾米就要反覆一次，顯然很多人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就連那幾個專門過來看的人，也緊張地在我面前束起了超短裙。這如果讓倫敦的心理醫生們看到了，一定會歸為強迫症、裸露痞，至少也是不尊重婦女。

常常可以看到車站裡的男人們走路勾肩搭背。這種現象在中國也是不久前才開始減少，但是農村地區依然會碰到，所以我並沒有覺得奇怪。但是這裡男人的某些舉動卻讓我忍不住地不好意思看。兩個小伙子見了面打招呼，遠遠地過來握手。握了手卻不急於放開，而是把對方的手在自己的手裡把玩一番，一邊說話，一邊玩弄對方的手，從手掌到手指頭。從側面看過去確實有情人依依惜別的感覺。他們當然不是情人，因為其中的一個小伙子還摟着另外一個。

車站裡面的女人很少，而且都是扎堆兒坐在一起，並不和男人搭話。好像結伴出行的不是男人，就是女人，而男女則不同行。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車進站了。我們正準備上車，那個車站的人過來說，別上，這不是你們的車，你們的車晚點半個小時。還好，半個小時以後車真的來了，我們坐進了頭頂上密密匝匝種滿了電扇的硬座車廂。

沒問題的照片

圖 小站上的乘客

圖 小鎮裡的年輕人

圖 舉手之勞

圖 對望

圖 硬座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