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共多好啊，連我們的財產......

                              范學德

上個周末我飛到了多倫多，星期六中午，一個兄弟邀請我吃飯，中餐館。多倫多是在北美吃中餐的最佳去處之一。什麼四大八大菜系或者九大菜系的，全有，味道都很地道，而且，吃起來放心，環境也乾淨，安靜。

這位兄弟是越南華僑，原來住在西貢。我們一邊吃就一邊聊起來了，如今，吃的是什麼，已經完全忘記了，但聊天的大概內容，還記得。記得我一開始問他，你是什麼時候離開西貢的？

他說，西貢淪陷後。淪陷後三年才離開的。

淪陷，跟台灣人聊天時，他們也曾經使用過這個詞，我曾經一再糾正過他們，說，大陸管那叫解放。我笑着告訴越南華僑。

他說，是啊，是啊。越共說那是統一。一統一後，他們就把我們這些牧師和傳道人都集合到一起，連和尚、道士也都弄到一塊了，一個星期，讓我們天天學習，說你們有信仰自由，但是，以後要服從黨的領導。講了好幾天的馬克思主義，胡志明思想，我們也弄不明白，一個星期後，就把我們放了。

但原來政府軍軍官的學習就慘了，他們被帶到很遠的地方，上了手銬，腳鐐，十幾個人的腳鐐連在一起。雖然拴在一起了，但還要走步，跑步。好多軍官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那你們出來後還有宗教活動的自由嗎？

還有一點。但受到了嚴格的限制，比如，神學院被解散了，牧師和傳道人也不許增加。向老百姓傳教也被禁止了，只能在教會中講。

你們是逃難，偷偷出來的？我問。

他說，不是。我們是合法出來的。全家九個人一起出來的。那時，台灣的政府公開收留我們華僑。我們就辦了去台灣的護照。但越南政府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拿到一本外國護照，就得交一根金條。我們九個人，就得九根。但我們是基督徒，不能那麼作。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向我們要金條。上帝保守了我們。

我聽別人告訴過我，說他父親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於是我問，那你們家的財產呢？是帶出來了，還是被政府沒收了？

他回答說，都不是。

哦，我很奇怪。

他解釋說，我們離開越南時，政府只准我們帶一些隨身的衣物和一點零用錢。你問金條，那根本就不允許你帶。我們的房屋和商店都留下來了，也不允許你賣，賣了也沒有用，錢不能換成外幣，就是換成金條也不許你帶出來。但是，政府也沒有沒收我們的財產。

沒有沒收？我不理解。

政府沒有公開說沒收。但他們說，他們要替我們保管。我們人出去可以。但財產都要留下來，交給政府保管。你說，越共多好啊，連我們的財產都替我們保管起來。對，現在還在替我們保管呢。你問為什麼我們現在不去要回來？你想，能要回來嗎？人家要是向我們要保管費，恐怕我們還還不起哪。

你們連自己幾代人積累下來的家產都不要了，就這麼兩手空空地離開祖國，為什麼？我問了，但立即就覺得自己非常愚蠢，這還用問嗎？那其實就是兩個字：自由。為了一個自由的世界，他們逃離了自己的祖國。

2005.8.29 禮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