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憶我在北美大學實驗室做博士後的經歷 |
| 送交者: 小樹 2022年11月04日20:06:12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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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我在北美大學實驗室做博士後的經歷
退休了,收拾心情,寫點回憶拿出來曬曬,不談敏感話題。因為我的新浪博客被加密,無法登入(其實點擊率非常低,我不是公眾人物),只能在藉此萬維網存放我的故事。
我是2001 年秋末移民加拿大。登陸後沒閒心倒時差,第三天就去大學同學,阿傑,他工作的實驗室觀看分子生物學實驗,約三個月。在此,感謝阿傑的熱情款待,每天隨他的車下班回家,享受廳級幹部待遇。而後經人介紹,去一位剛起步的華人PI 老盧手下當大學本科全職實習生,每日工作9-6,每周干7天,月薪600加元。我是五十年代出生的,天生就有無產階級大無畏的革命加拼命精神,為科學獻身,也是想多出成果。僱傭我的PI,老盧,與我同歲,他心理壓力很大,異常焦慮,急於好的結果,和科學基金。其間,隔壁洋人實驗室的一位華人技術員大姐對我說,“你真幸運,剛來就找到了工作,不要計較什麼工資高低,擺正態度”,是的,華人在海外打拼不容易!老盧每時每刻都在想有重大的發現,並欲望在大刊上發表論文。老盧想挖我的潛力,問有何絕活,我能力有限,感覺愧疚。
日子一天天過去,老盧下面還雇了一個正宗的洋博士後,比我小8歲,是青島帥哥,他似乎西化了,說每句話開頭和結尾都笑得暢快,我則非常拘謹,常常被他取笑。大約二月後,我的另一個大學同學,華仔,他告訴我,他那兒的美國華人助教急於從中囯找博士後,但是因為中國去美的簽證全部被拒,還沒找到人。他問我,能否試一試,年薪2.8萬美元。另外,華仔還說,在北美生活,誠信重要,有什麼話直接說,想換工作沒有什麼難為情的。但我內心爭扎,怎麼也不敢說實話,只能以加拿大生活難以適應為由,離開了老盧的實驗室。其後,我電郵老盧,還打過電話,對我的離開深表歉意,因為我撒謊了。
我在多倫多美國總領館辦簽證時,那位小鬍子簽證官說,“你才剛剛登陸多倫多,怎麼立馬就顛,想去美國,怎麼解釋?”,我答:“多倫多難找工作,我現在雖然在多大一個實驗室工作,收入難以維持生活“。就在小鬍子要拒絕我時,他旁邊一位老奶奶級的官員和藹的笑着對我說:“我看了你的簡歷,我曾經在協和醫學院當過外教,這樣吧,你下午再來一趟吧“。在此跌宕起伏中,我的簽證終於拿到了。
我在美國工作的上司,老劉,青島人,很爺們,比我小6歲,也是一個剛剛起步的PI,即相當於中國助教,我們之間合作算是愉快,當然,上下還是尊卑有序的。因為我的家屬沒有隨我遷去,所以,我的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工作效率高,在老劉實驗室發了二篇一著文章,雖然不是大刊,但老劉因着這些數據在2003年申請到了二個RO1 NIH基金,共二百萬。他也因此拿到終身教職tenure,我的年薪也漲到3.2萬美元。老劉常勸說我,趕快將家屬遷來,並說,幫我想辦法移民美國。可是,我的家屬喜歡多倫多,老劉也無奈,所以我在美國幹了一年半就回加拿大了。很遺憾,老劉剛剛成為終身教職才三年,就因癌症去世,享年46歲。 老劉的的音容笑貌常在我腦中浮現。他人緣好,每天下午4點,大學裡的中國留學生男男女女,都來約他去打籃球,或去喝點什麼。我天生笨手笨腳,是個體育盲。老劉常常取笑我,“你怎麼盡吃垃圾食品,也不搗飾”。老劉高興起來會在實驗室樓道與人爭足球。一輩子研究細胞調亡的科學家,老劉,居然死於胰腺癌!?人的壽命長短只有上帝知道,因為祂是創造天地萬物的主。 回到加拿大,我還是在實驗室里當博士後研究助理打科技工。皇后大學生理系主任,弗格森教授是我的上司和指導,他與我同歲,是個典型英國人,幽默風趣,面部表情,肢體語言豐富。我去皇后大學前,曾經在美國聖地亞哥與弗格森在海邊散步,傍晚一起喝點啤酒。一般周五下午,弗格森去打高爾夫球、或者去長跑,偶爾會約碩士生、博士生去喝點啤酒。弗格森廣交朋友,他去參加會議,學術人脈資源廣。我的年薪為4.3萬加元,還有國家退休保險。 佛格森實驗室里的研究生全是本土白人孩子,加一位北京來的博士生,他向我打探我年薪。強烈節奏重金屬音樂陪伴着細胞腦片放電,當放電無緣無故消失,那些白人碩士博士孩子們會大聲咒詛,並F..K。一位博士女孩已經延遲畢業,她罵道,科學就是拋骰子,碩士帥男咆哮,科學像是鈎魚,總之,實驗結果也靠運氣?
我的實驗進展也不順,弗格森的科學假設無法在實驗中呈現。電生理實驗記錄結果可以存入電腦,非常準確具體。弗格森也會急於求勝,將假的偽信號當作好結果,顯得很興奮。只有實際操作的我,完全知道真假。我會對弗說,實驗應該暫停,或放棄,走另外一條路。 另闢蹊徑後,實驗真的有了苗頭,但是,半年時間已經耗費。有位碩士姑娘,臨近畢業實驗還沒苗頭和方向,弗格森將我的新發現轉給她去完成畢業論文。
轉眼合同到期,弗格森對我說,“由於資金不足,你的工作合同無法延續”,他還補充強調一句“你是我見過的,最努力工作的人,難以置信(incredible),你一定能找到工作”。
我對弗格森應該充滿感激之情。真沒預料到,他還為我付了失業保險金,所以,我不必為生活擔心,有充裕的十個月休整期,去尋找下一個研究助理工作。
我失業後一個月,接到一個來自安省西部大學的電郵,是位兒科系的法拉西醫生詢問我,能否等待三個月,待他的科研項目下來時,去他那面試。後來我去了,法拉西醫生開一輛奔馳跑車來接我的,他年輕又帥氣,先請我在中餐廳吃飯,然後去看他的實驗室。他還引薦一位上海來的研究人員與我聊聊,“哇,你太走運了,在一位臨床醫生下面找到工作,今後不用愁了,醫生總是更容易拿到科研項目的“。
然而,我沒有接受法拉西的工作邀請,因為他沒答應付我失業保險金的要求。為此,他十分氣憤,在電郵里說,“為了招聘你,我已經拒絕幾個候選人,你影響了我的科研進度,請你今後不要再做出這種事情!”。我則回應,“我是加拿大永久居民,應該享有失業保險的權利,我對得住良心”。從此以後,每當我找到一個工作機會,只要對方要我工作經歷的證人時,事情都被皇后大學弗格森弄黃了。我問弗格森,為什麼?他說,“你拒絕去法拉西那兒工作,是難以理解和接受的,你的誠信有問題!” ,我明白了,“左派”與“右派”在二個頻道上?各說各話,無法交集。加拿大講人權平等,但也不是絕對的?
從此,再也不提皇后大學的經歷了,我在馬古馬斯特大學找到一個工作,因為我在美國有四篇文章,工作背景還是挺硬的。但是,這個工作還要等二個月。就在此刻,我又接到多倫多一個護理院的全職工作機會。
是繼續去做博士後打科技工,還是一門心思安心下來,去干一件永遠不會失業的護理工作?放棄實驗室工作,意味着,從此,我永遠與自己所學專業再見告別。那個時候,快49 歲的我,已經是科學的黃昏,雖然仍可以給冷清寂莫的實驗室帶來一點光明和溫暖,但我的腦海里很難撞出思想的火花了,難以潛力發掘。學術就是這麼“殘酷”,與其踉踉蹌蹌地往科學的小徑上走下去,不如就此打住!承認自己的無能。
如今,我還是坦然的認為,我的抉擇是對的,至少,我的家庭生活得以安穩,不致於居無定所。
其他方面,有何吐槽?華人固然心靈手巧,其他族裔的歐亞人也同樣聰明優秀,我們不要沾沾自喜。離開大學後,我對科學界的名人知道如何去平視,對他們有了“免疫”力,大家都是人,只要憑良心去工作,都可以對社會貢獻自己力量。世界上的偉人名人只能遠看,接觸久了都回露出人性弱點,天才與瘋子只有一線之隔。海歸的,或回去講學的華人學者,記住,國外,只有體育演藝界的明星才出名,切勿炒作自己,國內媒體更不應該推波助瀾,讓那些學人踏踏實實去做學問。
華人還是脫不了傳統觀念“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概括了過去,或許將來,許多讀書人讀書的目的和追求。 一朝SCIENCE, NATURE,CELL題名,就出人頭地,可以榮歸故里,光宗耀祖,家喻戶曉。
我在美國某大學見到我同校的學長,他是起步幾年的PI,對我們國內來的打工者默言不語,對同資歷的人眉飛色舞。有一次,我與他在科研大樓面對面碰上,我為他開門後,他如沒瞧見,進門後頭也不回。洋人虛偽,可是還是有禮。國人自己如何評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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