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煙一般認為有百害無一利,我在黑龍江六年沒學抽煙,真可稱出烏雲而不染.烏衣兄和天涯可以作證,做到這點不是那麼容易的,東北三大怪之一就是“大姑娘叼着個大煙袋”.可後來我發現(是別人告訴的),抽煙至少有兩大優點.第一是夏天去茅房上大號,那些抽煙的這時候真是賽過活神仙了,一能消臭,二能驅蚊,以至於我後來去那兒儘量要跟活神仙一起去.第二是點導火線,什麼火柴打火機,就是沒這玩藝兒好使,不信可讀烏衣巷大作<採石場>.抽煙的人自然還有其他歪理,主要是提神,這自然是扯淡,但這兩樣,確實很難駁得倒.上茅房似乎可用蚊香,但在那時候,這無疑是痴人說夢.你即使有,帶個蚊香去茅房,這絕對是比913更重大的新聞,不信你看看<征途>中萬莉莉的那兩個小熱水袋.點導火索嗎,我到現在還想不出什麼高科技玩藝比香煙更好用.

我在擔任車間副主任期間,有一次一台印刷機有個部件壞了,叫採購員去買,他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理由,一個多星期過去,還是毫無動靜.我於是臨危受命,去嘉定縣一社辦廠購買零件.轉了好幾趟車,找到該廠以及負責此事的師傅,說明來由後,他說今天活全排滿了,至少要明天才行.我這人極不善於社交,就只好出來,我自然不甘心就這麼回去,就在街上閒逛.我忽然看到某煙紙店門前有塊小黑板,“飛馬牌香煙不憑票…”,我想起人們常說的香煙的社交功能,就買了一包又轉回去.我再次找到那師傅,先是一根煙上去,然後把路上操練了好幾遍的台詞小心地叨叨了一遍.奇蹟發生了,師傅說,好吧,我儘量安排,你下午幾點來看看.即使象我等之木瓜,此時也知道大功告成了,於是去餐館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頓,傍晚就拿着零件回到了廠里.第二天我找到支部書記,說明事情經過,然後把剩下的大半包15支煙拿出來給他,說你知道我不抽煙.書記人很好,居然掏出兩毛一分給我.我假客氣一番後,也就收下了.那時我一天工資一元,一套燒餅油條才六分錢..

我發現戒煙成功的,都是一舉成功的,那些有過反覆的,或者所謂漸進式戒煙的,沒聽說過有成功的.有許多抽煙的,都說是有一陣心情苦悶才染上這一惡習的,我爸爸倒是正好相反.據說他以前抽得很兇,一星期一條,可就是在57年天天寫檢查時把煙戒掉的.我的博士後導師是有了兒子後,主動戒掉的.這兩人好象都是說停就停的.小說中的保爾*柯察金以及報道中的鄧小平也是一夜之間戒掉的.可惜老禿筆距我太遠,否則我一定會以撮一頓來引誘他戒煙.老禿筆一不用點導火線,二不用上茅房,就戒了吧.

中國政府不肯下重手戒煙,據說是煙稅對國家財政貢獻太大.但官員們都明白,由香煙帶來的額外的醫療費用,絕對是超過稅收好處的.前幾年美國幾十個州政府聯合起訴香煙公司得到幾百億美元的和解費,主要論點就是政府的醫療費支出.當然在美國,政府是可以增加煙稅,但不可能出面戒煙.這國家燒國旗政府都管不了,燒香煙就更沒法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