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 鬼之魅 第三十二章（1）

徐縣長走了

一九六七年的孟家集就是處在這樣一種既熱鬧而又亂鬨鬨的氣氛之中。而一九六七年的渭塬縣縣城更是處在一派腥風血雨之中。隨着運動的深入，各個單位都成立了不同的造反派組織。在一九六七年的元月，渭塬縣的僅有的兩所高中，渭塬縣城關中學和遠在數十公里之外的絳帳中學的學生，在省城的交通大學的毛澤東思想造反團紅衛兵的鼓動和影響下，率先成立了“紅衛兵”造反組織。此後，全縣的各個初中和小學，都成立了不同的紅衛兵組織。在這種風潮的帶動下，渭塬縣的各單位的群眾亦紛紛成立造反組織，各自為戰，有的20～30人，有的百人以上，也有3～5人組成者。各個組織均有名目，如縣委機關幹部群眾成立的名曰“紅色革命造反團”（簡稱“紅團”）、“一反到底革命戰鬥隊”；縣政府機關幹部群眾成立的名曰“徹底革命戰鬥隊”、“造反有理戰鬥隊”等。造反組織各有頭目，或稱正、副隊長，或稱正副團長。各造反組織成立後，大搞所謂“踢開黨委鬧革命”，離開生產和工作崗位，沖向黨政機關，沖向社會，無政府主義嚴重泛濫。

就在同年的一月，《人民日報》報導了上海市“一月（奪權）風暴”的消息，號召“無產階級革命派向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簡稱“走資派”）奪權”。1月13日，駐縣的省屬勝利機械廠、縣氮肥廠，縣郵電局等單位的造反組織率先自行奪取本單位“走資派”的權。隨後，上至縣委、縣政府，下至公社、生產大隊、生產隊，都被當作是被“走資派篡奪了領導權的單位”，因而掀起自行奪權風暴，使全縣迅速陷於混亂之中。

位於北陵原原下的絳帳鎮雷家村附近的絳帳中學，是渭塬縣僅有的兩個高中的一個。渭塬縣共有十五個公社，其中位於北陵原下的有七個公社，而位於北陵原上直到北山根底下共有八個公社。而絳帳中學主要是招收北陵原下，也就是渭塬縣南部公社裡的學生，而位於渭塬縣最東部的紅光公社，由於半拉在原上，半拉在原下，由於離絳帳鎮比較近，一般情況下，這裡的學生基本上都去絳帳中學上學。

絳帳鎮雖然只是渭塬縣的一個小鎮，但是實際上，渭塬縣的經濟中心是位於絳帳鎮的，因為渭塬縣的糧、棉、油公司，副業公司，木材公司，甚至大百貨公司均在絳帳鎮，同時渭塬縣的水泥廠和鑄造廠也在這裡，因為絳帳鎮位於西寶鐵路線上，位於西安和寶雞之間，交通十分便利，除了鐵路線上有絳帳車站，而且還有西寶公路的南線也從這裡經過，它西接眉縣，東連武功，南臨渭水，向北便是從寶雞一直綿延到西安的北陵原。而渭塬縣所在的老縣城，由於其地理位置靠北，且處於北邊溝里的湋河邊上。由於位於溝底，背靠渭塬，面臨湋河，易守難攻，是古代的一個兵家要地。渭塬縣政府機關全部在老縣城，這裡可以算是渭塬縣的政治中心，但是同時由於地理環境比較特殊，渭塬縣里還有一些企業和工廠也在此地，像縣機械廠，水泵廠，氮肥廠，毛巾廠等企業單位也位於老縣城，所以老縣城從另一個方面講，還是渭塬縣的工業中心。

絳帳的名字淵源很久，是因後漢時馬融設帳授徒而得名。《後漢書》卷六十〈馬融列傳〉上曾記載，馬融字季長，扶風茂陵人。將作大匠馬嚴的兒子。人長得漂亮，有才華，善於言辭。以前，京兆摯恂隱居南山，用儒術教授生徒，不應徵聘，名聞關西。馬融從他遊學，博通經書。摯恂讚賞馬融的才華，把女兒嫁給了他。……馬融才高，學問淵博，是當世的通家。教授輔導學生，常以千計。涿郡盧植，北海鄭玄，都是他的學生。會鼓琴，好吹笛。放達任性，不為儒者的小節所拘。房屋器用衣物，崇尚奢侈，常坐高堂，掛紅紗帳，前面教生，後有女樂。弟子按次傳授，很少有進入室內的。後因以“絳帳”為師門、講席之敬稱。所以流傳下來的與“絳帳”有關的典故也非常多， 像什麼：笙歌絳帳、絳帳先生、絳帳馬融、絳紗坐帳、釵鈿擁馬融、馬融絳帳，等等。唐代詩人唐李商隱《過故崔兗海宅與崔明秀才話舊》詩中曾有“絳帳恩如昨，烏衣事莫尋。”句；唐元稹在《酬翰林白學士代書一百韻》詩中也有：“心輕馬融帳，謀奪子房帷。”後代的詩人如詞人也曾多次引用“絳帳”的典故，如宋代陳人傑的詞，《沁園春·鐃鏡游吳中》中曾寫到“張禹堂深，馬融帳暖，吟罷不妨絲竹聲。”清代詩人清龔自珍《己亥雜詩》之五六中也寫道：“孔壁微茫墜緒窮，笙歌絳帳啟宗風。”清代沉紹姬在《寄懷查伊璜先輩》詩中也寫道：“蘇晉堂前宜繡佛，馬融帳後有金釵。”等，說得都是馬融絳帳的故事。

渭塬縣位於關中中部偏西，曾是古代周民族的發源地之一，所以這裡的村名也多帶有那個時候的遺蹟，如現在尚存的地名就有“周公”、“召公”、“畢公”等，分別紀念周公旦，召公奭，畢公高等周時的賢臣。

朱大寶的三弟，也就是那個當年朱大寶應徵入伍時還掉着兩行鼻涕的四個寶中的第三個寶，他於一九六六年文革剛開始的那一年考入到了絳帳中學，成了絳帳中學的一名高中生。而朱二寶後來結婚生子，繼承了朱大寶父母留下來的兩間舊瓦房，他的四弟，朱四寶此時還是一名中學生，在他們朱家寨上初中。

朱三寶入學之後正好趕上了文化大革命已經開始了。文化大革命開始後，學校里變得動盪了起來，不安分的學生們也紛紛行動了起來，破四舊，立四新，批判資產階級教育路線，批判“白專道路”，“師道尊嚴”。不久前，來自西安的交通大學的毛澤東思想宣傳隊沿着隴海鐵路和西寶公路一路西行，並同時也在傳播着造反的火種。在這些來自省城大學裡的大哥哥們的宣傳和鼓動下，他們絳帳中學的學生也在籌劃成立絳帳中學革命造反團，建立了絳帳中學的紅衛兵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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