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鬼之魅》

第三十二章（4）

徐縣長走了

抬人是沒有問題的，這些人再沒有什麼，還是有一把力氣的，抬個老太太去公社衛生院倒是沒有多大問題，只是這看病是要錢的，這錢誰出呢？朱老貴看出了大家的猶豫，便說道：“儘快把人先送到衛生院搶救，別的事將來再說，人命關天的大事，遲疑不得。”

於是朱二寶便自告奮勇地和另外三個小伙子，當即卸下了一個門扇做擔架，抬上老人就去了公社衛生院。朱老貴和那姑娘一路小跑着跟在擔架後面，眾人急急火火地來到了公社衛生院，人們找來了鄧醫生，鄧醫生摸了摸病人的脈搏，又聽了一下病人的心臟，又翻開病人的眼瞼看了一下，就說道：“病人的情況很不好，非常虛弱，先給掛上點液體看看吧。” 然後又說，病人的家屬是哪一個，隨我來一下。

於是，那姑娘就隨着鄧醫生去了他的辦公室，朱老貴一看，也就跟了過去。鄧醫生認識朱老貴，便問道，“病人是你的親戚嗎，老朱？ 是怎麼回事呢？”

老朱連忙說道：“不是我的什麼親戚，是這個姑娘的媽，到我們村子裡討飯，餓昏了過去，我們還給餵了點吃的，但是就是一直昏迷不醒，這才送了過來。”

接着那姑娘就把她們的情況講了一下，說是從家裡出來都快半年了，一直在討飯吃，但是這裡的情況不是很好，討飯也不容易，經常是吃不飽肚子，有時好幾天也討不到一口吃食，這一次也是三天了都沒有要到東西吃，她們已經走了好多的村子，情況都差不多。今天進了村子，母親餓得昏了過去，幸虧有這位老叔和鄉親們幫着，才送到衛生院裡來了。

鄧醫生聽了就明白了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想了一會兒，對那姑娘說道：“你娘的情況不是很好，你要有個心理準備，你先去看你娘吧！”

姑娘走後，鄧醫生對朱老貴說，“老朱啊，你真是個好人啦，什麼事你都管。這個病人的情況不太好，身體虛弱得很，可能還有什麼其他的疾病，不單單是餓暈了這麼簡單。脈弱得很，幾乎都摸不到，心跳得很快，血壓也很低，看來是休克了，人能不能救過來，目前還很難說，你也知道，咱們這裡是個衛生院，條件有限，只能看個頭痛腦熱，發燒感冒啥的，連個化驗都做不了。像眼下這個病人，長期的飢餓，患有嚴重的營養不良，估計體內的電解質也紊亂了，可是咱們這裡不能化驗，也沒有辦法進行進一步的治療，若要想治好，得上好一點的醫院去至少得往縣醫院轉。但是目前的情況，恐怕病人也堅持不到縣醫院。再說了，還有個費用的問題，這搶救，住院花費一大堆，誰來付？”

鄧醫生看見朱老貴有點難堪，便說道：“老朱呀，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這人命關天的事咱也不能見死不救，是不是啊，但是愛莫能助啊，我也盡我最大的努力罷了，是死是活，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看她的造化了。”

朱老貴這才感到事情有點麻煩了。可是誰叫他是村裡的支書呢，這朱二寶不找別人，卻偏偏找他朱老貴，原想着是一個討飯的叫化子餓暈了，沒有想到現在事情卻不是這麼簡單，哎，怎麼辦呢？

那天的事情還真的給朱老貴這個好人出了一個難題。這人要是搶救過來還好說，若是死了，下面的事情咋辦呀？這一大堆的麻煩事就在屁股後面跟着，死人咋發落？還有這閨女咋處理？這醫藥費誰出？都是問題。你說二寶這孩子，咋就攤上這麼一檔子事兒呢？想到這裡，他就拿眼四下里打量了一下，看見二寶和那姑娘都站在正在搶救的老太太身邊，看上去似乎比那個姑娘還着急，他一會兒看看老太太，一會兒又瞅那姑娘。那姑娘見有人看她，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看到這裡，朱老貴突然心裡湧上來一個新的想法，若是將這姑娘許配給朱二寶，倒也是成就了一件好事。至於其他的事情那就再說吧，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發動鄉親們，大家伸一伸手，這事也就過去了。

事情後來的發展也是皆大歡喜，那個老太太經過搶救，終於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這一點還得說鄧醫生的搶救措施比較得力。人是救過來了，但是身體虛弱得很，怎麼也得找個地方將養些時日。但是作為一個討飯的，能有什麼地方將養呢。

那老太太搶救過來之後，對眾人自然是感激不盡，還要爬起來要對大夥磕頭，朱老貴連忙擺手止住了。這時鄧醫生走了進來，看見甦醒了的老太太，便對她說道：“你算是到鬼門關走了一趟了，要感謝嗎，你得感謝我們這位朱老貴同志，他是好人啦，多虧了他找人把你及時送過來，不然的話，再晚上一會兒，就是八大神仙也救不了你啦。”

那老婦人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竟然嚶嚶哭了起來，口中喃喃說道：“我死了不打緊，使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閨女，我死了就再也沒有人管她了，她爸爸已經餓死了，我再一死，就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留地世上了。不把她的事情安頓了，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啊！”

那姑娘臉一紅，就趴在她娘的身上也低聲地抽泣起來了。鄧醫生見狀，便笑着勸道：“你有這麼漂亮的女兒，還愁什麼找不上乘龍快婿呢！”接着他打趣地指周圍的幾個年輕小伙子說道：“實在不行，就在這幾個小伙子裡面挑一個，怎麼樣？”

鄧醫生的打趣和調侃一下子活躍了急救室的氣氛，那老婦人也破涕為笑，說道：“就不知道我閨女有沒有這樣好的福氣。”

鄧醫生和老婦人的談話活躍了氣氛，但弄得旁邊的年輕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聽鄧醫生說“這麼漂亮的女兒”，朱二寶幾個年輕人才仔細地打量起這個姑娘來，確實如鄧醫生所說，這姑娘長得並不難看，只是穿得爛一些，但是破衣爛衫仍然包裹不住她身上透露出來的那股青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