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體告別現場，

程虹教授哭得呼天搶地。

如果不是比竇娥還冤，

不可能哭得如此嘶心裂肺！

一個大國總理尚且如此，

那些月薪1000的6億螻蟻：

死在上訪路上的；

死在討薪路上的；

死在求醫路上的；

死在數九寒天被趕出棚戶區的；

。。。。。。

哎，饑寒交迫水深火熱的同胞們，

何日見光明？

寫給程虹

程虹老師：

我們億萬人與您同悲共痛。

克強先生註定不是一個不朽的人，但他是一個真正的人、樸實而又善良的君子。處於這樣的時候，在他那樣左右不能逢源的腳踏的地方，不朽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他表里如一、皮瓤一致，從不裝模作樣。十多年來，我們沒有誰聽見他喊過什麼口號。他也不唱高調，張口只說人話、老百姓都能聽懂併入心的家常話。

克強先生也不是什麼偉人，但他卻是一位勇者、敢於用陽光照破黑暗的勇者。“五四”以後，魯迅、胡適之外，再到哪裡去尋偉人？但在多少次驚天動地的天災人禍的現場，不管能不能報道，他總是盡一切可能最先到達現場，絕不膽小如鼠，絕不貪生怕死，也絕不把自已的生命看得比任何一個普通百姓的生命寶貴。因為他的心就與民眾的心緊貼在一起。這裡所謂的勇敢，更在於他有魯迅的直面與正視：他說中國還有六億人的收入在千元以下，他說中國的改革開放如長江黃河絕不能倒流，他還坦然而無畏、又上不愧天下不怍地地說“人在干，天在看”……

克強先生肯定不是一個仨月倆月就有大作出版的著作家，但他卻有着純粹的讀書人的一面。我買過許多您翻譯的書，比如《低吟的荒野》《心靈的慰藉》等等，克強先生也曾翻譯過《英國憲法資料》《法律的正當程序》等書並推薦過加拿大作家阿瑟·黑利的《錢商》。你們都是實實在在地讀過好多人類的經典之作、讓心靈豐富得春華秋實的讀書人。讀書人的心總是靜的，讀書人的心又總是熱的，我們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了你與克強先生身上的這種靜與熱。在沽名逐權的紅塵醭土幾乎將人窒息的情況下，能夠保持這種靜與熱，需要一種透徹、一種清醒、一種磊落，需要一個乾淨的靈魂。

克強先生當然也不是一個叱咤風雲的人，但他卻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美男子。他從不端架子，卻自帶瀟灑——那雙放着波光的眼睛，撤去城府，卻又將層層的虛假看穿，不仰視什麼也不俯視百姓，就是平視着他所熱愛的人間；還有那張大嘴，妥妥地詮釋着他的磊落與素真。至於他的那雙大手，絕對與“粗胖的手指像蛆蟲那樣肥膩”（曼德爾斯塔姆詩句）毫不沾邊。他有一雙骨骼清奇又自帶文氣的大手，當他卷着褲腿蹚着泥水查看災情、不慎摔倒，爬起來，大手隨便在泥水裡洗兩把繼續工作，真是自然地流露着人性之美。

克強先生更不是一個善於鬥爭的人，但他卻是一個秉持愛心、渾身散發着溫暖的善者。有一張圖，他在那些光着膀子的農民中間，他與農民，都是滿面毫不收斂的笑容、那種讓快樂浸滿着陽光的笑容。相由心生，這樣一個自帶陽光的人，哪裡會栽種仇恨，更與陰險絕緣。他知道種花得花，一個國家，如果常常播種仇恨，談何文明與發展？人類和平繫於相愛，何況同胞之間。

我們都深深地惋惜克強先生地離去。你與女兒當是最為哀痛的人，我們說什麼都無法稍稍平復你與女兒的巨大悲傷。雖如此，我還是要說：克強先生他去了天堂。天堂空曠，地獄擁擠，天堂並不是誰想去就可以去的。他在天堂門口一定徘徊不已，他畢竟留戀着你與女兒、留戀着他所念茲在茲的中國人民。甚至，他還向地獄之門送去哀憫的一瞥，惋惜那些罪孽的越陷越深的靈魂，它們本來可以稍稍地好一點、可以逃脫地獄的重罰。這個時候，我屢次想起臧克家為了紀念魯迅先生逝世13周年、寫於1949年11月1日的那首詩《有的人》。人生短暫，歷史很長，請允許我用《有的人》中的詩句為他送行——“有的人活着 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還活着……＂

此致敬禮！

一個年齡黨齡都比克強先生還要長的老共產黨員 

二零二三年十一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