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老師

前不久，小妹妹微信發來幾張發‘小在香港地聚會的照片。

當年意氣風發的小蘿蔔頭，一個個已經被歲月這把殺豬刀修理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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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問：仲識唔識入遍滴人啊 （還認不認識裡邊的人啊）？

“老眼昏花， 除了你，一個都唔識。“ 南來客答。

“睇真滴 （看認真些）。”

睇真滴也沒用。學生向來記學長不記低班同學。小妹妹班上同學，大佬（哥哥）怎會識？

不過還是再看了一眼。

居中有一位，頭髮烏黑滿面笑容，在老氣橫秋的學弟學妹中中格外引人注目。

而且看着怪面熟的。

想起來了。是小黃老師。

南來客四年級那年，小學音樂和圖畫教師兼少年先鋒隊大隊輔導員崔老師被借調到區教育局搞宣傳。不久，沙面復興路小學來了一位青年教師，

青年教師姓黃，二十出頭的年紀，留着大背頭-廣東人稱之為“梳撻”。由此得名“撻黃”。

哪個老師沒綽號？對學生起的綽號，小黃老師不但不以為忤，有時還自稱撻黃。

復興路小學姓黃（含王，粵語讀音黃王不分）的教師有好幾個，個個都有綽號。無論如何，撻黃總比大肚黃、大鼻黃、大樹黃，以及調走了的牛仔黃好聽吧。

沒想到撻黃一叫就叫了五十多年。

“撻黃還記得大佬，在書中專門提到你，” 小妹妹說。

小黃老師出了本自傳。

幾十年前的事了，沒想到小黃老師還沒忘記，而且訴諸筆墨，載入自傳。

當年小黃老師是來接崔老師的班的。平心而論，替補崔老師是份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崔老師英俊瀟灑，多才多藝，能歌善舞，還會拉手風琴。初來乍到，小黃老師就被學生來了個下馬威，尤其難以忘懷的是曾被一個三劃雞 （少先隊大隊長）當面奚落拉手風琴不如崔老師。

竟敢當面奚落老師，哪個 學生如此大膽？

除了崔老師的大紅人南來客還有誰。

小妹妹傳來小黃老師自傳的相關片段。小黃老師沒有一點指責南來客的意思，反倒說南來客的話激勵自己奮發圖強。

南來客只覺得被小黃老師不聲不響扇了一嘴巴，一時無地自容。

當年少不更事，目無尊長，老來南來客痛定思痛，趕忙請小妹妹替大佬向小黃老師表示深切的歉意。

小黃老師沒提文革舊事。南來客何止奚落過小黃老師，還炮轟過小黃老師。

批鬥老師的事南來客從來沒幹過 （相信復興路小學的其他同學也沒幹過），大字報南來客曾經寫過（就跟成龍大哥說的天下男人都犯的錯誤一樣， 那年頭誰沒寫過大字報？）。

南來客勒令小黃老師自行把撻處理掉，否則格剪勿論。

對於學生的通牒，小黃老師一笑置之。

撻小黃老師後來還是剪了，不過沒有改成時興的小平頭，依然留長髮。人留在復興路小學繼續當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不但教音樂，而且教體育，後來還當上了校長，直至退休。

期間數十年，南來客在仁威廟修煉、上大學、讀研、出國留學，小黃老師的“近況”南來客只是偶爾從發小透露的有關小學老師的信息中略知一二。

比如退休後小黃老師伉儷前往香港定居。

人都是抱團的。這不，自然而然就跟廣州沙面復興路小學駐港辦事處（同學圈）聯繫上了。

同學圈尊師重道，但凡有老師路經香港，必定熱情款待，何況老師居住香港？

師生同樂，隔三差五結伴行山或聚會飲茶。與學生在一起，小黃老師重新煥發出革命青春，誰也看不出他已經年逾古稀。

小黃老師沒有架子，平易近人，弟子們樂於與他同游；有眾多弟子簇擁着，他也很受用。人不老，心也不老，小黃老師很快就成為圈中活躍分子。

哪兒都有他。連廣州一中校慶也參加了- 還和學生一起到鶴山吃了一頓，也不知有他什麼事。

是他表妹張羅的。

“小黃的表妹如今是校友會常務理事，她訂的房，她什麼活動也叫上表哥表嫂，但表哥就裙我們多D。” 南來客的小妹妹說。

“他最樂於談及哥姐及嫂，” 南來客的小妹妹還說，“某次講起沙面的學生時講到萱。我問他，咁你知唔知佢系我嫂？佢話唔知。”

“他昨天滔滔不絕，與我們的同學基本熟絡，我常聽佢提到哥的名，但具體內容我又冇聽。”

不會又是在感謝你大佬激勵他發奮圖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