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了解,原來美的極至不是讓人愉悅,讓人歡笑,讓人寧靜,而是讓人嘆息,一聲發自內心的嘆息……
那時候你的大腦是空白的,只有心靈還在呼吸,於是一聲嘆息:有震撼,有感動,有傷感,還有一滴淚在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晶瑩閃爍。
第一眼看到青海湖的時候,我就是那一聲嘆息。
真不知道該告訴大家什麼,因為我即使可以妙筆生花也無法描述青海湖魅力的萬分之一。那真是一種極至的美,不親眼看到的人永遠不能相信,不可想象。
那是地球的一滴眼淚,透明的藍,卻不是單純的藍。剔透中有七彩的光芒。從銀白到淺碧到盈綠到悠藍,那一滴淚就是天空草原的顏色,那一滴淚就是一雙溫柔的眼睛,輕盈千年,世代潤澤着雪域高原。
去青海湖的旅途就象是條朝聖的路,興奮而虔誠。從西寧出發坐近五個小時的車方到青海湖。一路風景美不勝收。
然而無論是古樸美麗的青海民宅,還是 《 聳立直入雲天的雪山冰峰,矣或是大片的牧場,成群的牛羊(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只是大片大片的黃色土地也可以這麼震撼人心,也可以這麼壯闊胸懷)都不及我遠遠看見的青海湖的一眼。
導遊指着天邊告訴我們那就是青海湖的時候,我還沉浸在周遍的景致中無法自拔,尚沒有精神去看遠方。我看見一座座山,壯麗卻柔和,線條柔暢,沒有一點奇崛之感,讓人覺得親近。山離我們還很遠,我們面前的是大片大片還僅僅是剛剛泛綠的土地,有的有人在耕種,有的則有牛羊在吃草。真的是廣大的,只有遠處青山如黛,入目處全是土地,沒有遮攔,沒有裝飾,那麼坦然真摯。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坦城的土地,真的,讓人內心震盪的坦城,我發現自己原來那麼熱愛着他。我想我真正理解了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了,似乎也只有在這裡才有那麼美的意境,那種閒適和寧靜才可以那麼融洽,那麼和諧。
就在我做着陶淵明的夢境的時,導遊忽然說,快看,青海湖我尚在暇思中不經意的抬頭,便呆住了。
那遠遠的青海湖呀,離我們還那麼遙遠,便已經美的讓人沉醉了。那一片深深,深深的藍呀,寶石般的閃着柔和的光輝。很遠處藍天涇渭分明。哪天天已經很藍了,可是遠處的青海湖還要藍很都,與天輝映。
就那麼一帶碧藍……
在我還沒有接近她的時候就把遠來朝聖的我灌醉了。
我只是遠遠的凝望着她,好象有個很久的約定,只是我不經意間忘記了,忘的很乾淨。於是她一直在等待,等待我來實現這個約定。是的,一定我們之間曾經有過約定的,因為我有那麼熟悉的感覺,有那麼一種靈魂契合的感動。我很久以前一定來過這裡,也許是在夢裡,那一片湖光瀲灩的藍色,那一片金黃的油菜花,那瑩綠的草地,肥沃的羊群……
我終於來了,終於趕赴我曾經忘記的靈魂的約定。
車行的很快,離青海湖越來越近了,那藍在擴大,擴大的好象是有生命的東西,迅速而靈動。
那美在向你逼近,讓你無法思維,無法遐想,只能等待,只能期待,只能目視她向你走近。
車終於到了湖邊了,那片藍已經觸手可及了。如此廣大,如此湛藍,我真的無法形容了。
車在飛奔,要拉我們去鳥島。而我只想奔向那湖,奔向那敢於用海命名的湖。
車的一邊是牧場,是從山上緩緩曼延下來的土地,山是那麼柔媚,線條如此和緩,讓你忘記了那是山,好象就是一塊隆起的土地,草還沒有綠。淺綠的幾乎看不出來。只是廣大,只是坦蕩有白色的羊群點綴其中,間或是黑色的氂牛悠閒的散步。
車的另一邊是青海湖,中間有浩大長條的土地,剛剛有植物冒芽,土地的延伸就是湖水,與藍天輝映,藍的讓人心醉。
導遊告訴我們那種的是油菜花,七八月份花開如火,有太陽的金黃,有太陽的熱力,與冰藍的湖水相連,猶如冰山與火焰,美的奇異,美的讓人絕望。
我不僅暢想,左邊是碧綠的草地,茸茸的,可以躺臥,可以聽
風看雲,可以平視青海湖;右邊是金黃的油菜花,開的如火如荼,開的燦爛無比,映着冰藍的湖水,還有水鳥偶爾划過水麵,在天空中劃一道優美的曲線……
真的,想想就醉了,想想就有不能承受的感覺,想想就想嘆息就怕自己無法面對如此的至美了。
我沒有感受到油菜花的金黃,沒有感受到青草地的碧綠,但是景致已經使我如此沉醉了,只是青海湖的湛藍已經是人間的至美了其他的最多只是增加一點色彩而已的飾物罷了。
沉思中我又想到了海子的那句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一直只要念起她,心理就溫暖,就感動,就有春風的醉意。而在這裡,你可以看到這句詩的形象的框釋,就是春風如酒,花香沉醉海風清朗,心意暖人了……
如果說青海湖是地球的一滴眼淚,那青海湖的鳥就是那最美麗的波光一線;如果說青海湖是一雙溫柔的眼睛,那青海湖的鳥就是那最溫柔的臨別一瞥……
青海湖的鳥呀,最是靈動矯健的精靈,翩然飛舞,輕盈無痕。總在最不經意處給你驚喜,總在最是寧靜時帶來點睛的飛翔……
不想說到底有多少種類了,每一種都有那麼優雅的雙翼,每一種都有那麼自由的靈魂。在風雨中慣了的鳥自然的就有了飛翔的高傲;在那片藍色里久了的靈魂自然的就有了不羈的風格。湖邊碎波里悠揚清亮的鳥鳴,空中雲彩里矯健輕快的身姿,如墨的雙翼,如雪的脖頸,如箭的磊落飛揚……
就象是久別的朋友,我想大喊,我想細語,我想坐下來暢談別情。更想就那麼痴痴的呆立,讓青海湖的藍籠罩,讓青海湖的風輕揚,讓青海湖的鳥歌唱飛翔。
記得叼島上與大陸分離的巨型岩石,象一個極大的驚嘆號立於海天之間。那麼大的圓頂上滿是黑色的鸕鶿,悠閒的散步,猶豫的沉思。忽而落於你面前也是如此高傲的巡視,象個君主如此理所當然的在領地散步。你只能屏住呼吸的看他,滿是敬意和驚奇,可又溫柔怕大點的聲息就嚇倒了這隻精靈。藍天,流雲,如海的碧波,筆直陡峭的懸崖,飛濺的浪花,飛翔的鸕鶿,清亮的鳥鳴……我永遠記得那幅讓我久久不肯離去的畫面,徘徊良久,任朋友催了一遍一遍。(呵呵,還跳過了圍欄只為更加親近那些可愛的鳥們)
記得青海湖邊無數隻黑翼白頸的無名鳥,就在你腳邊飛起隨着波瀾起伏,隨着風聲鳴響。你走近,他們後退;你後退,他們飛近。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讓你可以如此真切的看清沾濕的羽毛甚至他們專注溫和的眼神,卻又不可撫摸。於是和他們靜靜的相對,有清風過耳,有鳥鳴於懷,有暖暖的心情如花蕾綻放……,間或一隻飛起,抬頭看那羽翼在空中的劃痕,神思良久。
記得蛋島上,那些好大好圓的蛋,在媽媽鳥的羽翼下那麼安然的純白,好像鳥寶寶的笑臉,有太陽的燦爛。飛起的鳥那麼親近人類翩然的好像隨時可以落在你的臂膀上。拿食物餵他們,便簇擁過來,毫無戒心的爭搶,象孩子,天真而熱鬧。第一次那麼近的接近自然中的鳥,而且那麼自然,那麼坦誠,在這裡人與鳥如此和諧,如此融洽就象天生是這樣的,互相信任依賴。鳥的羽毛擦過你的臉,痒痒的,麻麻的,只是會心的笑,人也美麗安詳。
青海湖的鳥就是那最溫柔的眼波,輕輕的一瞥人就醉了,讓無比美麗的青海湖平添無限風情與靈動。
回來的時候,坐在車上,愣愣的有些發呆,苦苦的實難割捨。我想是靈魂還沒有回來,仍然在雲水間遊蕩吧。於是苦苦哀求司機師傅再停車去看看青海湖,做個告別吧。
停車了,我飛奔向那片湛藍,飛奔向那盈盈得眼波……
腳下得土地厚實鬆軟,好像溫柔得手臂,急促得腳步匆匆而過,奔向那永遠召喚我靈魂得地方。
在湖邊我停下了腳步,再次凝望這無際得湛藍。
忽然發現那不是單純得藍,單純得顏色好像根本不足以組成那滴眼淚,那滴如此溫柔,如此慈悲得眼淚。
近處是銀白得浪花,白的透明中有芬芳;然後是淺淡得綠色,是大地草原的馨香,盈盈的有笑意;然後是漸深的綠色直至墨綠如玉,濃厚雅然;然後是藍,純正的沒有瑕疵的藍色,天空的顏色,就是你所能想象的最藍的天空的顏色,廣闊而晴朗;最後便是紫色了,在遠遠的天邊,淡淡的一線,但絕對是紫色,神秘悽美的紫色,象青海湖憂鬱髮絲,一線足以。
我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湖水的顏色,白的純潔,綠的淡雅,藍的明麗,紫的憂鬱她全都包括了,全都容納了,都展現了。
我佇立,佇立在那麼美那麼大的一滴淚面前,看蜿蜒的湖邊的曲線,白色的粗朴的石粒延伸出那滴淚的輪廓……
我佇立,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