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的最後十年開始的時候,我們從一個炎熱潮濕的地方來到亞特蘭大。這一住轉眼就是十來年過去了。
這個周末,全家去位於亞城東北角上141號公路附近的" 川霸王" 吃飯。這個地方是兒子女兒最喜歡的中國飯店。有很多他們喜歡的菜式。這二個孩子從小時候就開始在這裡吃飯,幾乎是和這個飯店一同長大的。
同熟悉的老闆二口子閒聊時,他們說最近要關店了。我大吃一驚。據說,租金長得太高,老闆不願意忙了半天,替別人賺錢,替自己賺吆喝。不方便問細節,我只能嘆口氣。 心裡替這家飯店惋惜。
海外吃中國飯不易。不是說吃不到中國飯菜,而是吃到可口味的正宗中國飯菜不易。雖然亞城大街小巷,中國飯店遍地開花,南北口味各有千秋,我們對於這家飯店一直是情有獨鍾。基本上,一出來吃中國菜,就會帶着孩子們來這裡。久之,跟老闆夫妻也很熟了。早年我們還不太老的時候,好幾次,我們去吃飯,店裡正忙,禿太二話不說就幫着送菜收桌子收錢。我自己也客串了多次跑堂的,顫巍巍地把盤子對準客人腦袋砸下去。幸虧,準頭兒不好,還沒有砸中過客人。
店東劉師傅,台灣本省人。個子不高,胖乎乎的。他大概是我不討厭的少數台灣人之一。人雖然不高,倒痛快,有股台灣人不多見的豪爽氣。人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劉師傅算是台灣早年中國飯店業的頂尖技師了。在台灣的大飯店裡幹過,在日本做過。不知道怎麼樣的七混八混來到美國。開始給人打工,最後自己開了這家飯店。
當年我們第一次來亞特蘭大的時候,就在他這家店裡吃到了來美國多年沒吃過的好川菜。吃完後,餘興未盡,回去的路上還在嘮叨着什麼時候再回來嘬一頓。後來,果真搬到了亞城,試了幾家後,就一心一意成了川霸王的常客了。
禿太極喜歡劉師傅做的“五更腸旺。” 這是她多年來總要點的一道菜。有時候忍不住了,還跑去外賣拿回家吃。女兒慢慢地也喜歡上這道菜。女兒號稱美國長大的孩子,不吃動物內臟。幾年下來,什麼大腸豬耳朵之類的,照吃不誤。每次娘兒倆圍着呼呼燃燒的小煲,有滋有味地吃。這道菜的味道不是很特別。不辣不甜也不咸。裡面有豬血塊,嫩豆腐,大腸,些許蔬菜。 至今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它的湯料很下飯。問了幾個朋友,一致認為這道菜,只有這裡做得好。嘿嘿,能把豬大腸做得這麼好,令人百吃不厭,這劉師傅真的是“師傅“了。
禿太還喜歡一道“蟹肉魚肚羹。” 熱盤上來之前,來一道這個海鮮羹,胃口大開。 主要原料是魚翅,蟹肉,雞蛋,還有些什麼東西。我們在別的地方也試吃過這道羹。別人的東西,要麼用次料充數,要麼味如白水。川霸王的這道羹,兌上些紅醋,鮮美無比。
有一道“熊掌豆腐“是我的保留菜。豆腐做的外焦里嫩,配上香菇,雖然是素菜,照樣令人胃口大開。尤其用湯汁拌飯,讓我多吃了了不少白飯。還有道“開洋白菜” 也是素菜,照樣被劉師傅做的味道鮮美。我從北京出來,小時候早就把白菜吃膩了。所以,能不吃白菜,我就不吃。在川霸王這裡,這道開洋白菜也是我的最愛。時不時地要點。一般來說,能把家常材料做的好吃的廚師,手藝肯定不錯。 做些山珍海味,奇特菜式,別人平常不怎麼吃,自然口味不敏感,做成什麼樣子就吃什麼樣子。而家常菜式,因為平時吃的緣故,誰都能開口評論味道好壞。所以,手藝上平常,所做的菜式必定也味道平常。亞城有二個師傅,號稱川菜大師,平常的廣告吹得也神乎其神。我們幾次吃完了他倆的菜出來,居然忘了剛才吃了什麼。我說這兩塊料,其實是川菜大錘子。四川人說人是個錘子,意思是不開竅。他倆也是川菜大師,我掄幾天炒勺掂幾天鍋,也至少是個特級了。
川霸王的“紅燒海參“量足味道好。這是我多次在別家店吃虧以後深有體會的。 我喜歡海鮮,鮮少吃肉。每次禿太高興了,出去吃飯,就會賞我一道紅燒海參將息補養一下。 有次去家南洋華僑開得粵式酒樓,點了道紅燒海參。端上來一看就令人不高興了。店家把海參切成短小條子。盤子裡鋪滿清江菜,這樣,看上去滿一盤,其實,都是它姥姥的爛菜頭。小心眼兒動到這份上,客人能看不出來?以後再也不去那家店了。今天我也不想壞他的名聲,就不提那傢伙的店名了。
海參本身沒有味道,就是澱粉之類的。關鍵是要用味道補足。川霸王的海參,最多切成兩半,滿滿一盤子。那味道,真的厚重鮮美。讓人以為海參就這麼好吃呢。每次吃完了,我總得好好幹活,屋裡屋外的,好不辜負禿太的期望。嘿嘿,有海參做底子,什麼活兒幹不了呵.
來我們亞城,看脫衣舞,吃川霸王,這是兩大重頭戲。有吃的,有看的,再有個陪着的,這日子,可就太過分了吧?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