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串聯”里的幾件小事（1）

--牢頭

2008-3-8

看了鐵獅子的《“大串聯”回想曲》，塵封的幼小心靈中曾經被急風暴雨澆灌而胡亂盛開的片片祖國的花朵被震得掉落了幾抹萬里埃。趁現在有點功夫趕緊“勤拂拭”一把。現在回過頭想想，和平年代能趕上這麼一場史無前例的動盪也不知是喜是悲。在現而今的孩子們清純的生活里，“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真是極樂世界啊。

再怎麼裝嫩也不行，那一年我多半已經上了小學，要是硬被推算年齡，肯定比現在還不到30的鐵獅子大（注1），但卻肯定比80後的墩子小。因為大串聯，學校似乎已經停課了。我和我的校友王朔們（注2）各自開始了各自動物兇猛陽光燦爛天天天藍的日子。

記得那是1966年的夏天，家裡整天象個大車店，有點徐克《新龍門客棧》的勁頭。東北的、上海的、天津的、西安的甚至當年打到廣州就地落草的父輩四野戰友的孩子，接連不斷來了很多撥。他們來了第一件事好像都是問我見沒見過毛主席，當我說我沒見過他們眼睛都驚訝的圓了，他們以為住在北京的要是沒見過毛主席好像就白活了。我爸爸也是不在家，他們就看我家牆上掛着的幾幅像清明上河圖那種長長的照片，是以毛為首的中央領導同志親切接見黨校同學。我爸爸好像總是不在家，從我記事起就很少和爸爸住在一起超過半年，他總是出差、上各種級別的黨校、四清四不清。後來知道，大串聯那些日子他被家鄉的造反派拉回地方上接受批鬥，回來後聽他跟媽媽相容，有點像電影裡的南霸天被戴上報紙糊的高帽子遊街。看來當時走資派也玩大串聯，走資派還在走。我媽呢是個不大管事的家長，小將們來了就把我們兄弟住的北屋騰出來，讓我們住有陽台但沒床的南屋裡，我們那會叫堂屋，現在時興叫起居室，記得是睡桌子上。北屋裡有兩張床，來的紅衛兵多了就搭地鋪。

有一天，家裡來了3到4個大姐姐，在我印象里都人高馬大成年人的樣子，但後來大了才知道當年她們也就15、6歲，多年後再見面，怎麼才1M6左右，比我矮一頭多。

其中一個是我東北的遠房表姐，小名叫慧。從小常聽家長說我幾個表姐妹里最漂亮的就是慧表姐，但給我的第一印象僅僅是白，還有就是嗓子清亮，唱歌很好聽。

那天下午就我一個人在家，過一會聽見嘰嘰喳喳她們回來了，廁所里傳出打水洗臉的聲音。過一會沒聲了，不知為什麼我就進了她們住的北屋，好像是要找我的小人書？那時候也沒有敲門的習慣，一推門就進去了，向里一看我一下愣住了，她們幾個有站着有蹲着的，都脫光了正在用我家的大盆擦洗身子。她們見我進來了也不迴避，慧姐姐說：“小牢你在家啊，怎麼沒出去玩？”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無地自容，當時恨不得地板裂個縫讓我鑽進去。我忽忽悠悠的不知說了什麼，在屋裡轉了一圈出去了。

當天晚上，我覺得我第一次成了男人。

我記得我認真在想的一件事是，我也想出去串連。打算第二天去跟她們說說。。。

（待續）

注1：頂， 寫得好，我以為你不到三十歲呢！ 沒想到經歷這麼豐富。
送交者: 北新橋 2008年3月08日05:02:20 於 [五味齋] 回 答: “大串聯”回想曲 由 鐵獅子` 於 2008年3月07日14:59:40

注2：王朔在他的書中曾描述了當年我那所小學文革中的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