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終生相 (2) 三個印度 |
送交者: 淡薄天涯 2008年03月20日12:42:14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A .大印度 大印度是助理教授,盛名之下,其實很符, 有個奇大的肚子。 他沒有獨立的研究經費,只好多年委屈地在我們老闆手下工作,每年出幾篇不能算一流的文章。 熟了以後,大印度給我的告別禮經常是緊緊擁抱。 我很不適應,他大肚子的好處此時便顯露出來,可作為我保持距離的屏障。 B. 中印度 中印度的出身屬於印度的賤民,在印度是社會地位最低下的群體, 這也造就了他為貧苦大眾奮鬥的精神和意識。 他是技術員,單身,禿頂, 雖然我當時曾費盡心思給他找國內流行的101 禿髮水, 但他的頭始終禿着。 我們安慰他: 男人禿頭很性感。我給他瞎號過脈, 煞有其事地告訴他: 脈象腎虛, 他不解,我只好又給他解釋了腎在中醫理論里的幾項功能。 他很緊張,生怕自己的腎真出了什麼問題。 過了幾天,他鄭重地告訴我, 他前一天晚上測試了他的腎臟,功能極佳,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只好訕訕地拉開話題。 中印度的興趣在演戲,不但演,還編,並且把我們這些他認為能派上用場的學生都在他的戲裡安插角色。 他是個馬列主義者,編的戲劇都很革命,抨擊加拿大資本主義政府,為底層人物伸張正義。 我參加過的他做編劇和主演的一齣戲, 是描寫各國難民經歷千辛萬苦偷渡到加拿大,又在加拿大受到百般不公正的待遇的,一出類似半啞劇的話劇。 我在戲裡演一個越南難民,記得有爬鐵絲網,臥倒躲機槍之類的場景。通場我只用說一句話,他對我的要求是,說什麼都行,只要台下聽不懂。 別的語言也不會,我就隨便說了一句中文。 中印度找過各式各色的女朋友,但都維持不長久,終於回印度找到了一個和 他有共同理想和奮鬥目標並出身於同一階層的女性,雖然並不年輕,也不漂亮,但看來兩人琴瑟和諧,生活很幸福。 C. 小印度 小印度是三個印度最年輕也最精幹的一個,由於同為學生,我和他打交道的機會也最多。 小印度出身於印度最高種姓: 婆羅門, 他為此很自豪,是他告訴我們其他兩個印度的種姓的: 中印度的賤民和大印度的吠舍。 黑黝黝的臉,留着一撇小鬍子,眼睛滴溜溜的,放着賊光, 行動敏捷,言語伶俐,發音咕嚕咕嚕的,嘴裡好像含着個棗兒, 見面的問候語是: What’s happening, ma’am? 小印度聰明異常,幽默調皮。 他尤其在語言上有過人的天賦,可以飛快地把一般人很難發的中文音發准, 並很快成句, 對四聲的掌握也是實驗室其他人所不可同日而語的。相比之下,我學印度語的水平就差太遠了。 他迅速掌握了幾句他認為重要而又用的中文, 並火速學以致用。 我和幾個外系的中國同學曬着太陽, 翹着腿聊大天兒時,他從旁經過,我看他面帶詭秘的笑容,眼睛賊亮亮的,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他搶先衝着我們這堆人大叫:我! 愛! 你! 好個小印度,字正腔圓。 大家都有點楞,縮頭縮腦搞不清這傢伙是幹什麼的。我一看這局勢,當即決定沉默就是金。小印度滿面笑容,閃着眼睛,翹着小鬍子,得意洋洋地從我們面前走過去了。 他和上海師兄Q的關係非常好,按中國習慣,管Q師兄叫 Q 哥, 管我叫Y妹。 我當然抗議,告訴他,第一,我比他大,不可以用妹的稱呼,第二,這種哥哥妹妹的叫法,只限於情人之間。 小印度晃晃他黝黑的腦袋,覺得就是這樣才有趣。 我那時會儘量抽出時間聊天,一是練習英文,二是聊天有趣。 小印度是我經常聊天的對象。 那時英文很爛,我想一般人和我聊天實在是助人為樂的一種施與,所以我要有眼力價地找人方便的時候下嘴。小印度脾氣好,又喜愛閒扯,英文雖然咕嚕咕嚕地,但詞彙和語法在我們那樣一個大雜燴的實驗室,當屬上乘,所以他經常被我抓住。 學生時間很有伸縮,閒時都很喜歡扎堆聊天。 誰做好了一個項目,或考完了一門試, 就開始削尖腦袋找人聊天。 小印度閒下來,也會來找我聊天,他會 用中文開場: 你的眼睛好漂亮。 如果我還在準備考試,我會告訴他,快集中精力做你的實驗去, 我忙着呢。他會誇張地說: 當我看到你美麗的眼睛時, 我怎能集中精力呢。 我便告訴他: 如果你不能集中(concentrate) , 那麼你就稀釋吧(dilute). 小印度雖然聰明異常,可他的聰明才智在各種考試上發揮得卻很糟。 系裡的博士資格考試,是八個教授, 八個專業,分坐四室,博士生 列隊按順序走門串戶,挨個回答問題,每個教授 20 到25 分鐘。 每年考一次,考不過再來,最多可考三次。 小印度不知為什麼, 就是通不過,連考兩次都敗走麥城, 我們教授的臉都氣歪了。最後大家都要畢業了,小印度還在苦苦準備資格考試, 最後一次終於通過。大家都替他鬆了一口氣,你總不希望有人畢不了業吧。 雖然有人密報是教授們高抬貴手,但通過了就是 通過了,管他誰說什麼呢。 小印度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女朋友,白白的,,神態高貴,衣着華麗,臉上還有顆美人痣。 由於小印度長期在加拿大,而她在印度,兩人慢慢就淡漠了。 小印度後來和實驗室里一個法國來的博士後同居了兩年,博士後很希望嫁給他,但他無情也罷,濫情也罷,文化差異也罷,就是不肯娶痴心的法國博士後,最終還是由家裡在印度找了門當戶對的一個醫生,與之結婚。 前幾年我又和師兄Q一起看望了小印度, 他在美國加州做研究,太太開業,有兩個伶俐而可愛的兒子。 歲月不饒人,小印度已經不再是昔日我記憶中的那個小印度了,風采不再,靈性不再,不再是那個玩笑詼諧滿臉放光, 咕嚕咕嚕講着怪話的搗蛋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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