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每天醒得很早,一起床就直奔山上而去。山叫百崖山,不是特別高,但是山峰險峻,氣勢雄偉,懸崖峭壁林立,大大小小有上百屏之多,故名百崖山。
百崖山山頂上有座廟,因山而名,叫百崖寺。百崖寺是城裡的名寺,解放前香火不斷,僧客兩旺。解放後破四舊,和尚們被遣散,只剩下一個老和尚呆在寺里沒有地方去。老和尚從小在峨眉山出家,後來中年時雲遊四方,到了百崖寺,就留了下來。老和尚有法名,但是大家從來不用,都叫他鐵和尚,慢慢地他的法名叫什麼,反而沒有人知道了。
鐵和尚這個綽號不是白給的,他有真功夫。70多歲的人了,不管是冬天夏天,出門下山總是穿着一件青色粗布僧袍,提着一根鐵拐杖。在崎嶇的山路上,健步如飛,就是大小伙子們也都沒有他快。每當他下山,走到家屬大院那條大道上時,院子裡的小孩們都愛圍着他轉,追着他跑。這時候鐵和尚就會放慢腳步,從背上把背簍拿下來,慈祥地掏出酸棗、石榴等山果發給小孩子們。結果小孩越聚越多,一條不長的路,往往要走小半個小時,然後背簍也就輕了一半。背簍里的山果是準備拿到集市上去賣的,結果每次都會被小孩們留下不少“買路錢”,鐵和尚從來也不在乎。
鐵和尚人緣好,不單是小孩喜歡他,大人們也都很尊敬他。大家都知道他會武功,但究竟水平多高,沒有人知道。大家都是聽說,幾十年前,還是鐵和尚剛到百崖寺的時候,有一夥土匪上山搶竊,被鐵和尚單槍匹馬以一根鐵拐杖打得落荒而逃。土匪們知道百崖寺香火旺盛,錢財肯定不少;而且寺里的僧人都吃的白白胖胖,手無縛雞之力,滿以為會來白揀個便宜,結果沒想到吃了大苦頭。寺里的僧人受到驚嚇,也意識到鐵和尚的好處,就勸說鐵和尚住下來。正好鐵和尚雲遊了大半個中國,也倦了,看見百崖山氣勢恢宏,百崖寺坐落山顛,上接天之靈氣,下接地之精華,是個修煉的好地方,就留了下來。
自從土匪事件之後,鐵和尚再也沒有露過武功,甚至從來沒有人見到過他練功,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徒弟。解放後寺里的僧人被遣散了,知道他底細的人就更少了。其實,鐵和尚是每天都練功的,也有不少徒弟,不過只有一個關門弟子在身邊,這個關門弟子就是二黑。
每天二黑清早醒來,就會在腳跟上綁一個鐵沙包,然後直奔百崖寺而去。二黑跟着鐵和尚學了有十來年的功夫。還在七、八歲的時候,二黑也跟別的小孩一樣,一見到鐵和尚下山,就愛圍着他跑。不過他和別的小孩不一樣的是,當他拿到鐵和尚給的山果後,從來不要第二次,不像別的小孩,趕緊吃完又伸手要。時間長了,鐵和尚自然就注意到了這個虎頭虎腦的黑小子。
有一次,鐵和尚下山來到大院,照例一幫小孩又圍了上來。鐵和尚從背簍里拿出蘋果,一人一個,發給小孩子們。張五拿到之後,往兜里一揣,伸手又要。一休看見,依葫蘆畫瓢,也急忙把蘋果往兜里一揣,伸手也要。鐵獅子拿到蘋果,剛啃了一口,在大蘋果上劃了兩道印子(why?),看見張五一休的不良舉動,就向鐵和尚舉報:“他們都得到過了!”一休臉一紅,說,“小桔子沒來,我給她拿一個。” 張五狠狠地瞪了獅子一眼,說,“我的小狗也沒來,我也給它拿一個。” 張五家裡養了一條小狗,平時和張五形影不離,不知今天為何沒有出來。大家聽了哈哈大笑。
獅子得理不讓人:“你們家小狗會吃蘋果?”,張五說:“那怎麼了,我是阿狗,不也吃蘋果?”說完順手在獅子腦門上彈了一個暴栗。獅子應聲而倒,坐在地上,雙腿亂蹬,哇哇大哭,手裡的蘋果也掉在了一邊。張五那時候還是一個小孩,也不是桃花島的傳人,不會彈指神通的功夫,照理說一個暴栗力道再大,也不至於把小姑娘打倒。他哪裡知道,那是獅子自創的“沾手十八跌”功夫,專門用來對付她哥哥銅獅子的。為此銅獅沒有少挨父母的教訓。不過鐵獅也小,不知道她的絕招在家裡好使,到外面卻不太靈。
當時小芹和二黑也都在場。小芹走過去把獅子扶起來,然後對張五嚷嚷:“你欺負人!你賠她蘋果!”張五愣了一下,抹了一把鼻涕,順手在褲腿上一擦,叫道:“不賠,就不賠!她自己弄掉的,不怪我。” 小芹說:“你不賠我就去告訴她哥哥,讓他來收拾你。”張五知道銅獅手重,趕緊說,“你敢去!你要去我就抹你一臉的鼻涕!”冰花一向是幫張五的,也搶着說: “是她自己倒下去的嘛,不能怪張五。”二黑急忙走過去,說,“行了行了,別鬧了。”把自己的蘋果塞到獅子手裡,拉着張五離去。
從此以後,小朋友們把張五又叫做阿狗,阿狗長大後改名叫葛真壯,現在茶館裡呆着,不來五味,怕獅子找他算賬。獅子也不去找他,怕他抹鼻涕。而獅子哭鼻子的事情被人編了個順口溜,叫做“鐵獅子,書呆子,受人欺負哭鼻子。”前幾天還有人在五味貼出來。
後來二黑和幾個小朋友上山去玩,鐵和尚看見他們,故意把鐵拐杖舞了幾下,把小朋友們都看呆了。鐵和尚問他們想不想學,小朋友們全都回答想學,然後鐵和尚告訴他們真要想學,明天天亮之前到廟裡來。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只有二黑一個人去。從此二黑拜師學藝,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