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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愛你的眼睛: 軟件工程師與失明擦身而過的故事 (ZT)
送交者: reader03 2002年09月04日19:08:16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被子的顏色(實話實說) from: http://vip.6to23.com/shanshu/rs/0rsindex.htm

主持人:
我聽到過兩個數字,一個數字是說,我們人所接受信息的55%都來自視覺;還有一個數字是說,我們的眼睛有可能患9800種疾病。所以我經常在想,假如有一天我們因為什麼原因眼睛失明了,看不到了,我們的面前一片黑暗,那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今天我們請來的朋友陳歡歌,就有這樣的感受。歡迎陳歡歌!請坐。剛才熱烈的掌聲歡迎的是陳歡歌的妻子薛薇女士。現在我們正式歡迎陳歡歌。掌聲好像沒有剛才那麼響了。我最近在網上看到了你的這篇文章,叫《被子的顏色》。這篇文章說,"我是搞計算機軟件的,一場突如其來的眼疾,幾乎奪走了我的全部視力。"這是怎麼回事?

陳歡歌:
兩年以前吧,工作特別忙,加班做幾個軟件,加了幾天班以後就感覺眼睛不舒服,但是也沒覺得什麼。有一次到客戶那兒裝程序,回來一出門,眼睛就開始怕光、發花,覺得就不對勁。基本上一個月以後吧,視力就快速下降,很快基本上兩個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了。就跟剛才關燈,比剛才關燈那個樣子還黑。剛才關燈,你可以感到周圍透進了一些亮光,那時候就是什麼都沒有了。

主持人:
有沒有醫生直接地告訴你情況很不好?

陳歡歌:
有,有些大夫就是比較嚴正地告訴你。我這個眼病好像他們叫視神經炎。後來有些醫生說,你這炎症都比較厲害了,最後都視神經萎縮了。萎縮成什麼樣子?後來有個大夫說,你這個視神經萎縮得像乾枯的玉米葉似的,那時候你即使再澆一些水,好像也用處不大。

主持人:
醫生就這麼說啊?

陳歡歌:
可能醫生這樣說也是,我覺得也是。

薛薇:
應該說醫生沒有直接跟他說,有些話醫生是跟我說的。我是後來跟他有一個交流的過程。

主持人:
當時您的心情怎麼樣?

薛薇:
剛開始他自己生活基本上都沒有問題。後來是走路不行,得有人扶着。我剛開始意識到他看不見的時候,是因為我看着他不知道盤子裡有多少餃子,盤子裡有幾個餃子他不知道。

主持人:
過去這是他最拿手的事。

薛薇:
過去他吃餃子是很拿手的,當時居然不知道盤子裡剩下多少餃子。我當時就有點害怕,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主持人:
你當時恐懼嗎?

陳歡歌:
剛開始還不太恐懼,最後我真是受不了。天天就是黑夜,伸手不見五指,天天就是黑夜。那個時候,就是天最好的時候,我媳婦帶我去遛彎兒,當時我就是那麼迎着看太陽,基本上感覺就是晚上12點,你關着燈,看窗口的那種感覺,就是那種很深的灰色。哎呀,就真是要崩潰了。當時非常非常害怕,痛苦真是在其次,就是非常非常恐怖。

主持人:
你做了最壞的打算了嗎?

陳歡歌:
那時候即使打算,能打算什麼呀?後來也瞎想過,後來我回來跟我老婆開玩笑地說,我想起那段日子,我說那麼痛苦,真是還不如想個辦法把自己了結一下呢。後來一想,眼睛不好,你怎麼個了結法啊?你說吃安眠藥吧,可能是痛苦輕一點。我到哪兒找安眠藥去?即使安眠藥擱在旁邊,你哪兒分得清楚哪個是什麼藥,根本就沒法分得清楚。想點別的辦法,肯定也……想起那段日子真是特可怕。

主持人:
有沒有稍微樂觀一點的時候?就是談一談,即便是自己眼睛看不到了,將來怎麼打理自己的生活?

陳歡歌:
最後住到眼科醫院的時候,我感覺住到那兒以後,跟許多眼睛不好的朋友住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心情就放鬆了。反正就扎到那堆兒里去吧,你不好,我也不好,大家反正都是不好。有的時候,也不能天天在那兒,什麼恐怖、痛苦,大家就隨便談談吧。也有些瞎聊的事情,比如就是聊一聊,眼睛不好的人出去以後生活最低限是一種什麼狀態。後來我們有的時候聊,就說你必須具備兩點:一個,你必須出門認識男廁所、女廁所,但暫時沒有具體的操作方法;其次,你要出去的話,你必須得認識錢。所以我的許多眼病患者的朋友,他們進醫院的時候,來之前都把錢很整齊地放,一塊一堆兒的,十塊一堆兒的,一百一堆兒的,都疊好,然後揣在衣服兜里,上衣兜、下衣兜、內衣兜。反正可能比較貴重的錢就擱在內衣兜里。許多盲人朋友,我們一般都不這麼說,我們都說是眼睛不好的朋友,或者是眼病朋友吧,經常真是就上大馬路去,自己就出去,視力很差很差,但是就那麼生活,也挺好的。就拿出錢來花,也居然就能那麼生活下去,感覺真是挺有勇氣的。有些人可能已經度過我那個階段,也就是比較不能接受事實的那個期限,好多病人已經完全可以接受這個事實,而且真的就是出去了。回來就跟我們說,真高興啊!去看天安門了!

主持人:
我看你的文章里說,當時有一個廣播電台的採訪,說到眼科醫院採訪醫護人員和病人,問病人最多的一個問題是"如果你有三分鐘時間可以復明,你最想看什麼?"你喜歡這樣的問題嗎?

陳歡歌:
我覺得任何一個人肯定都不喜歡這樣的問題,包括得了眼病的人。這可能還是記者的習慣吧,可能總是覺得這方面的東西很難理解。從我自己來說,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我肯定說我不回答這個問題,我接受不了這個問題。三分鐘不夠,肯定不夠!三分鐘哪兒夠?想不清楚,好多事情想不清楚。

主持人:
你生活在這種黑暗的狀態里,一共多長時間?

陳歡歌:
大概是三月中旬過了以後,就看不見了。然後住在醫院治,逐漸恢復,在醫院裡住了4個多月,出院的時候視力大概有,可能勉強有0.1吧。0.1那個狀態,就能看見點東西了。我那時候給自己真是立了一個願,就是說我出去以後,我以什麼標準為出院。那時候我也沒跟我媳婦說。我就當時說,我要能真的看清楚我被子的顏色,比較好地分辨出那種微白和微黃,或者等等那些東西的時候,我就出院。所以那時候我們醫院一換被子,我就問我父親,我說,這被子是什麼顏色的?我父親就跟我說,白的,但是和你的褥子的顏色有點不一樣。又換了一個被子,又說你的被子是什麼顏色。最後基本上我感覺我的判斷跟我父親說的差不多了。我覺得我把我家人也折騰得真是夠嗆了,那時候真是感覺……我最後基本上能看到我太太臉的時候,就是一個輪廓的時候,這時候我發覺她真是瘦了特別多,瘦得特別厲害。我父親的老人斑也是……

主持人:
我現在找不到什麼太合適的詞,可能問的問題比較唐突,請你原諒。就是你感覺到的盲人的世界和你以前的想像有什麼區別呢?

陳歡歌:
完全不一樣。大家可能也看過一些書,包括一些電影,包括保爾·柯察金、海倫·凱勒這些人,我們小時候都聽過、都看過。當時看了以後還覺得熱血沸騰呢,恨不得自己也來那麼一次,讓自己也做一次英雄,體驗體驗這種壯闊的人生。當你進來的時候,你的體驗真是就是,只要用一切能換我一點視力,我都願意,只要有這個能力就行。而且現在從心底裡頭確實特別佩服像保爾,或者是海倫·凱勒那樣的人,那確實不是一般的常人能做到的。那種黑暗和那種恐怖給你帶來的心理壓力,不是說我體驗體驗就能適應的。比如後來我看過一個電影叫《明姑娘》,我出來、眼好以後,就對這種電影特別敏感。後來我看了一個叫《明姑娘》的電影,說那個明姑娘跟她那個教練談戀愛,愛上那個教練了,那個教練就想體驗體驗她那個痛苦的感覺。他用一塊黑布,我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找來的,把眼睛蒙起來,跑到那個操場裡頭去,跑了跑,試着走了幾步,踢了幾個跨欄,然後就大聲地叫喊,就接受不了那種事實。後來我看到這個以後,我從我的感受里,我覺得那些東西,真是對一個明眼人來說,他做那個體驗完全是沒有意義的。所以建議其他的明眼人也不要做這種體驗,其實沒有意義。你體驗不到那種黑暗,那種黑暗是一種永久的東西。你想你把那個東西一摘下來就好了,就像晚上睡覺似的,你一睜眼肯定又是一個黎明,太陽照樣升起。像我們這個,恨不得天天就把眼球拿出來,在藥水裡泡一泡,真是要能泡好的話,一安如果能好, 就好了。不是那種輕易的體驗能夠體驗到的,不是那種感覺,完全不是,那是一種永遠無法回復的東西。我們自己是不會去做那種體驗的,而且通過那個體驗,也是感受不到這種壓力、這種恐怖的。

主持人:
應該說可能也能體會到。他們和明眼人打交道的時候,會有哪些難處?

陳歡歌:
不想跟他們打交道,那時候就特別想把自己給藏起來。我們那時候病友們在一塊兒的時候,就想跟這些眼睛不好的人在一塊兒,覺得只有他們才能理解自己的感受。我們經常就是跟這些人交流起來,才有這种放鬆的心態。你跟明眼人,他越關心你、越愛護你,其實你心裡頭越難受、越不是滋味。

主持人:
這是為什麼?

陳歡歌:
因為那時候我感覺,可能是我自己心裡就設計了一些障礙。首先就覺得,你不要跟我說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我什麼都不要,那時候你就想辦法給我弄點吃的就行了,別的都是無所謂的事情。真的,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什麼道理都聽不進去。你和那些眼睛不好的朋友呆在一塊兒的時候,這個心情就沒有,這個障礙就沒有。這樣的話你和這些朋友交流的時候,你可以請教一些問題。比如說我經常請教我的同室病友,你們眼睛不好的時候是怎麼跟父母溝通的?怎麼讓他們接受這個現實的?怎麼你反過來安慰他的?怎麼樣你能承受這種壓力的?我們的病友基本上給我出的,我認為是最好的一招。他就跟我說,歡歌,我體驗的那麼一個過程就是,你必須把你生病以前所有的美好的和不美好的事情,你看到的或沒看到的,想到的和沒想到的事情全都忘掉,扔得一乾二淨。你現在專心致志地就過你現在的生活,一心一意地把這個事情處理好,你可能還有點救。你越想以前的事情,你可能越不能自拔,可能越痛苦。

主持人:
你試過嗎?能忘掉嗎?

陳歡歌:
不可能。我那時候,我記得那時候睡不着覺,我夫人那時候就教育我說,你看看別的室友都在聽收音機,你看他們多安定。那時候我真是嘗試着去聽收音機,我剛開始嘗試聽收音機的時候,覺得也想使自己鎮定下來,起碼是特想睡覺。累得、困得,就不行了,但是就是睡不着。那時侯拿收音機一聽,反正你隨便聽到什麼話,你都能想到眼睛上去。我記得那時候我說聽聽音樂,放鬆放鬆。比如說當時觀眾點播的節目,當時頻率比較高的《祝你平安》,孫悅唱的。隨便一唱,就是"你的臉上還有微笑嗎"。一聽這個,不行,以後再也看不見微笑了。然後下邊又是什麼,最難受的一首歌,當時聽的就是景岡山的《我說我的眼裡只有你》。當時真是覺得可能窮途末路了,沒有辦法了。從此以後可能……最不濟就指着我媳婦,拖着她去,怎麼辦吧?

主持人:
好在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我聽朋友們說,你眼睛恢復以後,你這個人有了很大的變化。你發現自己有變化了嗎?

陳歡歌:
能感覺到,我自己就能感覺到。因為面臨着這麼一件事情,我是從來沒有想過的,我覺得對世界的看法都有一些影響。比如我必須得搞清楚,我以後應該怎麼辦,我好了以後應該做些什麼事情。我後來出來以後,客戶見到我跟我開玩笑,好多客戶說,你呀,你就是"瞎搞",然後就"搞瞎",這是你的命運。說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你是怎麼搞的。所以我覺得在這上有一個惡性循環。

主持人:
就是說對自己要求太高,有時候太苛刻。

陳歡歌:
對,稍微做得不順的時候,你比如說那時候經常看到,某個人告訴你,誰又買了一輛什麼車,奧拓升桑塔納了,桑塔納升歐寶了,歐寶又升什麼了等等,反正大家就是這個意思,經常面臨這種壓力,對自己還是挺有影響的。比如某個同學又跳槽了,工資又翻了一倍,或者誰家又買了一個大房子,就是對這種東西。當時也清高地說,不關心、無所謂。但是心裡頭看得還是比較重,總覺得我應該能做成那樣,我通過我自己的努力,我能超越到那種地步,所以給自己各方面的壓力也比較大。其實通過這樣一場病,確實我對這個方面,反正也算是對自己稍微做一做自我批判,或者是反思一下,覺得這樣做不太對頭。

主持人:
你現在怎麼看待這些事情?你現在怎麼看錢?

陳歡歌:
我現在總覺得這些錢,或者是這些房子,這些車子,或者這些東西,確實對我來說可能是一種無限的事情。我自己個人的能力,或者是我的生命,或者是我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如果我在這裡面不斷地爬這個格子,或者把這個得失看得比較重,我肯定會倒在某一個格子上,然後再也爬不起來了。

主持人:
對待物質的追求應該適可而止。

陳歡歌:
對,適可而止,應該有一定的度。後來我許多同事說,你這種思想方法可能是一種懦夫,或者是退卻,或者是一種逃避,或者是一種麻醉,反正說什麼的都有。我們領導跟我談過,說歡歌,你是不是有點消極?我說,不是消極,我對工作同樣會滿腔熱情,我會去做。我說,我這一生剩下來的時間,既然讓我繼續能做一些事情,我還是追求一些我能力能達到的,我能做的一些事情,這樣最好。

主持人:
你對家庭生活的看法也有改變嗎?

陳歡歌:
有。

主持人:
你以前是一個很本份的人嗎?隨便瞎問問。

陳歡歌:
我是黨員。我1987年就入黨了。

主持人:
我問的是家庭生活,不是組織生活。

陳歡歌:
很好,一直挺好,我和我媳婦一直比較好。沒有什麼不本份的,沒有,絕對沒有。都挺好的。而且經過這個事以後,我更加珍視家庭生活,看重它在我生活里的作用。而且我覺得那段時間雖然不長,我之所以能挺着走過來,真是要沒有家裡人和那些朋友的支持,絕對是不可想像的。那時候我就特別渴望,天天我媳婦在我身邊,我一定要牽着她的手。我能把她的手牽一下,或者我父親的手牽一下,我心裡就比較踏實。如果這一天沒有摸摸他們的手,可能就覺得比較恐怖,承受不了。

主持人:
今天還請來了我的另一位朋友,他的名字叫李東輝,是廊坊師範學院的一個退休教師,也是一位盲人作家。我們歡迎李東輝先生!我今天是第二次見到你。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廊坊電視台的一個演播室,你在主持一個節目,也是一個談話節目。當時就是因為不太相信別人跟我說的,所以就跑到廊坊去看你。我覺得你在那個談話的現場,也是特別有風采,因為你非常坦誠。你為什麼心態調整得這麼好?

李東輝:
也不是剛開始就能保持比較平和的心態,也是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然後在黑暗中,總得給自己的精神找一個出路。後來隨着我自己在黑暗中一點一點走人生路,我突然感受到,英雄固然可敬,但是那些平平凡凡的,遭受了種種苦難打擊而又在默默地反抗着命運,在默默地掙扎着的這些普普通通的人,他們更可敬。這是我自己的一點感悟。所以我有時候常跟朋友說的一句話就是,當你面臨不幸的時候,人人都會告訴你要堅強,但是沒有人告訴你該怎樣堅強,只有靠我們自己。這是我自己的看法。

主持人:
您聽到了我們剛才探討的那個話題,就是健全人怎麼和盲人朋友打交道,這也是我們今天要做這個節目的一個重要的原因。我想可能很多人有這樣的困惑。您個人有什麼樣的經驗呢?

李東輝:
我是這樣想,就是作為盲人,他在與健全人交往的時候,可能會有一個心理障礙。所以我覺得最主要的是盲人要自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這是最重要的。朋友給你關心、幫助,這沒有什麼不好啊。我覺得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只要你自己別指望着靠這些來活着就可以了。

主持人:
陳先生在病好了以後,自己個人的性格和做事方法都有了很大的變化,這個你怎麼評價?

李東輝:
我不認為他是消極,更不是消沉。他願意做一些踏踏實實的事情,而不願意再為了過分的目的化而那樣生活。我覺得人生遵循的應該是一個快樂原則,無論我們做什麼,怎麼做,只要我們能夠感到一種快樂。我覺得快樂原則應該是我們面對生活的一種態度吧。

主持人:
好。聽聽大家的說法,大家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問。哪一位?你好!

觀眾1:
我認識一對夫婦,這個丈夫也是中年的時候突然失明的,而他們是農村的。要知道農村的體力活都要靠男的來干,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是想到了死,而且有一次他差點真的死了。他把家人都支到外頭看電影去了,然後自己就跑到廚房裡去上吊。結果中途停電了,家裡人回來了,發現他正要尋死。然後他妻子就特別痛苦,當時就對他說,她說我就是餵一隻狗 一隻貓,我還有感情呢,何況我們生活了這麼多年。她說,你瞎了,咱們就瞎過唄。從那以後,這個妻子就開始學會開拖拉機、拉煤、打煤球,什麼都學會了,就是農村一切體力活她都干。這個男的他同時覺得,我是這樣認為,他覺得他妻子對他的愛真是這麼真誠,真是發自內心地這麼關心他。這時候,他的態度就開始變了,他開始自己學着力所能及地干一些活。然後他的妻子,就好像不知他是瞎子似的,拉着他上街什麼的,拉着他去賣醬油。而且有時候知道他不能出力,她也拉着他去干,她覺得這是一種心靈的需要。我覺得他們之間有一種平等的需要。到後來,他們家的日子就一步一步地過好了。現在這個男的也是一個作家,他也寫了一本長篇小說。現在夫妻之間過得非常好。所以我覺得只要你非常真誠地,非常堅決地去幫助他的話,這才是讓失明的人真正復明,真正看到光明的希望。謝謝!

主持人:
你好!

觀眾2:
剛才我聽他說,領導說他工作態度是不是有點消極。我聽了以後,我覺得他很現實。而且為了更長遠,為社會做出更大貢獻,因為國家已經培養他了,我不能就這麼完了,什麼也看不見了,就不工作了,都需要別人來照顧我了。所以他看得是很遠的,很現實的。

主持人:
謝謝您!陳先生,咱們現在一起聽聽你們領導是怎麼說的。

陳歡歌的領導及同學:
歡歌不太會排遣,對壓力的排遣。人家要罵我一頓,睡一覺我可能就全過了。他呢,假如你給他一點壓力了以後,他可能好幾個星期睡不着覺。歸根到底還是一個,他太敬業了。其實作為他的同學,好像他既沒跟我急過,我也沒見他哭過。好像也就在最近,他才跟我急一回,那次我就樂了。我說,歡歌,你可算急一回了,你如果次次都能這麼急就好了。你以後你也罵我啊,罵幾次就好了。而就那次,我就感覺他如果真是哭出來了,確實那真是絕望到極點了,確實那件事情的陰影我想他這輩子很難抹殺。對人的性格來說,是比較自然了,比較放鬆了。但是反過來呢,可能對工作,不如以前那麼執着了。該衝刺的時候,可能往往就沖不上去了,或者是自己不想沖了。旁邊的人也不敢讓他沖了,反過頭來一句話,真是不敢讓他沖了。

主持人:
你好!

觀眾3:
我是一個青年大學生。我對關愛這個話題比較敏感。因為我們大學生是一個年輕的群體,非常有活力,在社會上可能更多人需要我們的幫助,比如老人、小孩,還有殘疾人朋友,但是我們發現社會上有一種現象,越年輕越不知道關心自己。我覺得一個人如果要發自內心地關心別人,首先要關心自己,連自己都不愛,就沒有那個能力去關愛別人。像很多青年學生,廢寢忘食地,他不是去學習,他是去玩電腦,通宵達旦地。我覺得這種做法非常不理智。很多人都是自己得病的時候,才知道那種難受的滋味。比如你感冒,或者是口腔潰瘍,都覺得特難受,就覺得自己平時吃飯的時候,多自然、多爽。我就覺得平常應該注意,提早預防。

主持人:
謝謝你的感悟!要想關心別人,先要學會愛護自己。謝謝!

李東輝:
我可以說幾句話嗎?

主持人:
您說。

李東輝:
大家都談到關於生活態度的問題,我還想說兩句。所謂生活態度,我覺得能不能換一個思路來看待人生的得與失。比如說我吧,我覺得我比起其他一些先天失明的盲人來說,我挺幸運的。我畢竟有23年的光明,我知道我父母是什麼樣子;我也知道一個漂亮的女孩,是怎麼樣的漂亮;我還讀過很多書;同時當我在看某一年小品的時候,咱們趙本山大叔說了一句話,他說崔永元一笑跟哭似的,我能夠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主持人:
你能感覺出來,是吧?

李東輝:
我能想像出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所以我覺得生活的態度很重要。生活當中我們所以有苦惱不是因為我們擁有太少,而是在於我們奢望太多。我想關於生活態度,就再補充這麼一點。

主持人:
你好!

中國盲人協會副主席:
我想有一點跟小陳再說一下,就是將來可能你的一生還會碰到更多的困難和問題。現在視力的問題解決了,但是還有其他的問題在等待着你,所以這就要有一個堅定的信心和心態。我覺得是這樣,無論是看得見還是看不見,我們生活的本質和正常人是一樣的,這一點沒有任何差異。對於現在在座的盲人朋友也是這樣。無論你看見沒有,世界都是真實存在着的,而且周圍的人們還都是在關心着盲人。

主持人:
謝謝!每次節目結束的時候都有一個特別艱巨的任務,就是主持人要總結一下今天的節目談了一些什麼。除了你的故事是完整的,我想其他我們談的都是支離破碎的。我們也希望在一個節目中能讓大家得到一點什麼。可能都是有價值的,比如說要愛護自己的眼睛;比如要關愛那些遇到困難的人;比如我們要用巧妙的方式去關愛那些遇到困難的人;比如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們不能整天跟自己過不去;比如說我們要珍惜現在的生活,也許有一天,當你失去這些生活的時候,你才會覺得它寶貴。這一點呢,我在看陳歡歌的文章的時候感觸特別深,就是你最後一段寫的,他說,"後來經過100多個日日夜夜的煎熬,我勉強能看到妻子消瘦的臉形和老父親依稀的老人斑,於是我出院了。臨別,我看了一眼我被子的顏色,白色的,由於長期地使用,已經微微發黃。這時候,我似乎懂得了,對於生命而言,死亡無處不在,而幸福也無處不在,它簡單地就如同我被子的顏色。"謝謝大家!下周再見!


2002年6月16日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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