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 京 娃 娃 的 殘 酷 青 春 |
送交者: by江迅 2002年09月09日21:37:38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十八歲輟學少女春樹,以自己十四歲以來的感情和性經驗寫成長篇小說,揭示新新人類的殘酷青春,反映中國大陸社會急速變化的面貌,超越早前「上海寶貝」衛慧的世界,在出版界掀起旋風。 被視作向《上海寶貝》挑戰的小說新作《北京娃娃》,在中國大陸上市不到半月,就印了三版,銷售十多萬冊。這部令王朔等文學名人震驚的長篇自傳體小說,一出版旋即在中國大陸引起爭議,網絡上漫罵、嘲諷,讚譽、肯定,陣營分明。 這部十多萬字的小說,由十八歲的輟學少女林嘉芙以「春樹」筆名所著,被評論家譽為「中國第一部殘酷青春小說」。這部小說描述了作者從十四歲到十七歲之間,與十多個男孩的情感經歷和性經歷,與北京搖滾樂隊的交往以及校園生活。作者以早熟而敏感的筆觸,描繪了她這一代人在理想、情感、社會、家庭、欲望之間,奔突、並撞、呼號甚至絕望的歷程。這種生活狀態令許多成年人驚悚、困惑和擔憂。作者過着「奮不顧身」的生活,寫着「奮不顧身」的文字。她為讀者打開了一扇無法輕易向里窺視的大門,門裡的世界纖毫畢現,血肉橫飛。 《北京娃娃》書稿輾轉經過十多家出版社。幾位不同出版社的女編輯對此書的態度相似:這是一部很好看的青春小說,能從中了解那個年齡段孩子的思維方式,但絕不會讓自己的孩子看這本書,怕他們會仿效。 ◎ 十四歲初嘗性愛之痛 現實生活中的春樹,自小在山東萊州農村長大,直到小學三年級才去北京居住。她在軍隊大院生活,父親是軍人,母親任會計。高中輟學後,開始自由寫作。她說:「你怎樣愛我,我就怎樣愛你;你是薩特,我就是你的波伏瓦。」十四歲就開始自己的情感歷程,與一位畫家的初戀就遭受打擊,在一張莫名其妙的□上告別了貞操。從此,她一次次瘋狂投入愛情,卻一次次被生活愚弄。她最終發現,那些男人無一例外地自私、怯懦,令她討厭。 她與家庭和學校格格不入,一次次逃學,一次次夜不歸宿,父母對她徹底放棄,原先器重她的老師也無法理解她的行為,來自男友父母的侮辱更令她悲憤交加。終於在十五歲那年,她徹底輟學,忍受着貧窮、沒人關心、沒人理解,以及找不到真正的愛情等多重困境。她熱愛小說,熱愛魯迅,瘋狂地迷戀搖滾、詩歌、好看的衣服和染紅的頭髮,喜歡香水,喜歡被人愛。她想讓自己的青春飛揚起來,最終卻一無所有。她沒有錢去買一支口紅,只好自卑地穿著她並不喜歡的衣服,灰溜溜地穿行在這個巨大而喧鬧的城市中。在小說的最後,平安夜那天晚上,剛剛結束掉一場愛情的春樹在家中放了一把火。 ◎ 文學界評說反應兩極 春樹並沒有試圖控訴甚麼,她只是在坦承自己曾經的一切,用激烈情緒將這一切撕裂,露出血淋淋的傷口。她近乎盲目地追求一切她認為好的東西。理性的人們無法理解她一次次那麼不經思考就將自己投進愛情火焰,結果一再被燒得像灰燼般逃離現場。 她在接受《亞洲周刊》採訪時說,她只不過是需要別人對她好一些,親近一些。她經常會在與一個尚不太熟悉的男子通電話時,提出要求:「對我說些親熱點的話吧。」對方就壓低聲音說:「我愛你。」這回答竟令春樹興奮,雖然她明知這是不真實的,但她仍能得到小小的滿足。這是多麼天真又多麼真實的孤獨。她是個恨死了一切清規戒律的「問題女生」,她自稱,與所有平庸和市民化的東西勢不兩立,絕不向世俗的事物妥協。 文學藝術界人士如小說家狗子、樂評家顏峻、音樂人江小漁等文化新銳人士,對《北京娃娃》都有頗高評價,認為春樹的聲音代表了最年輕一代人的心聲。江小漁說,這是一本真正具有身體性的女性小說,前些年炒得沸沸揚揚的《上海寶貝》的衛慧等女作家的所謂「身體性」,不過是一種貼着商業標籤的,在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塑膠身體而已。 此書策劃人沈浩波對《亞洲周刊》表示,《北京娃娃》至少有兩方面的價值,其一,文學上的價值,它是一部完整意義上的小說,超越了很多少年寫作者,並有啟示作用;其二,社會學上的價值,小說把一代人的殘酷青春和心理特徵赤裸裸地體現出來,使人們得以透視這一代人的心靈。他認為,《北京娃娃》是中國大陸迄今為止第一部嚴格意義上的殘酷青春小說,如果還能舉出一部「殘酷青春」小說,那就是上海女作家棉棉的《糖》,但棉棉其時已年近而立,而春樹寫這部小說時才十七歲。 沈認為,春樹的「殘酷青春」與那些成年人在電影和小說中玩票或懷舊式的「殘酷青春」不一樣,與日本的村上春樹小資情調的「殘酷青春」更不一樣,她的「殘酷青春」是由她本人構成的生活現實,是至今仍發生着的生活現實。 據悉,香港兩位導演已先後與她接觸,急切地想把書改編成影視劇。搖滾音樂家崔健正在為籌備中的一場音樂劇尋找合適的劇本,看到《北京娃娃》後興奮地說,他的音樂劇要表現的就是這種感覺。 不過,一些年長的評論家則對《北京娃娃》持有保留意見,他們認為春樹的才華雖出眾,但對她的許多思維和理念卻不認同,尤其是她對性太隨意,太開放,對父母的態度又太殘酷,太自私。 ◎ 曾在網站上筆戰群儒 在網絡上,對《北京娃娃》謾罵和嘲諷者,大都對春樹連高中都沒有讀完的生活經歷表示不滿,認為她「玷污了青春少女的美的形象」,認為她的反抗過了頭,「好像與男人第一次見面就發生性關係是最正常不過的了,如果不是這樣反而是怪怪的了」。 書中的性描寫其實不多,春樹並沒有想用這種描寫吸引讀者,她的年齡和心態的單純,使她不可能有這種功利的想法。嚴格說,不是「性」本身,而是春樹對「性」的態度,引起成人的反感:怎麼能這樣隨便呢? 沈浩波認為,春樹對性的態度代表着她這一代人整體的態度,那就是性與吃飯、喝水、上網、聽音樂一樣自然,該來的時候就來,沒甚麼可大驚小怪的。對於這一代的女孩來說,或許「性夥伴」比「男朋友」更為準確。我們應該以平等的、現實的和理解的眼光,來看待這一代孩子對「性」的態度。 作者春樹有個人主頁「樂趣園·新春樹下」,她曾經在「高地音樂網」為捍衛詩歌的榮譽,與幾十人舌戰一周;曾經在「詩江湖網站」掀起波瀾。 不少評論家認為,尚無法判斷春樹的寫作之路能夠前行多遠,但就這部小說而言,一個十八歲女孩的才華是無庸置疑的。當然,她與許多年輕作者一樣,寫作上靠的是十七年來生活經驗的積累,靠的是奮不顧身的青春激情,那以後的創作,還能有多少後勁?會否曇花一現? 〔原載《亞洲周刊》第29期,2002年7月2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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