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衝擊波

作者：竹子林 9/11/2002

本來不願多想這恐怖的9/11，可今天自己卻無可奈何地回到這個日子。昨晚翻來覆去一夜睡不着，也不能忍受電視裡一遍遍地播放那些令人髮指的爆炸燃燒冒煙倒塌鏡頭，寂靜微涼的朦朧黎明中我一無所有，只有我的思想和我的筆。

回到這一天就等於翻開了美國歷史上最黑暗的一頁。沒有關係，我是個中國人。只是作為一個人，我確實還象去年這個時候一樣的充滿悲哀。去年這一天，我雖然和出事地點相隔萬里，但當那兩架飛機毫不猶豫地撞擊紐約世貿兩座摩天大樓時，我的確感到了一陣陣的衝擊波。這衝擊波即刻將我的身心擊倒在地，這之後便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看着以前只有在美國大片中才出現的特寫鏡頭真的在美國本土發生，我當真大吃一驚，直到今天我還問，是真的嗎？我是不是在做夢？也許我在做夢，我們大家都在做某個外星人的夢，這就叫人生如夢吧！

我不想談誰對誰錯，談又有什麼用？我只知道這確實是人類史無前例的悲慘事件。那些被活活燒死和那些被迫從窗戶跳下的人們啊！是飄忽於前面城市叢林中的萬丈深淵，還是被捲入身後那魔鬼一樣的烈火？這用一生來等候的，一剎那間的決擇，是怎樣的一種折磨，怎樣的一種煉獄？如果是我，我會怎樣選擇？我想我沒有勇氣跳下去，也沒有膽量被火吞沒。還是不要我選擇吧，讓濃煙將我先帶走吧！是不是宿命？是不是風水？冥冥中誰來主宰眾生？

我想讓好人懲罰壞人應該是合理的，但人類的毛病在於自己都認為自己是好人，自己所做的一切毀壞性行為都是為了懲罰壞人。到現在就象不知道先有的雞，還是先有的蛋一樣，沒人可以客觀公正的說出誰先招惹的誰，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似的剪不斷，理還亂。當然人們在他們自身的生存環境中都“清楚”得認為是對方先做的對不起我們的事。

從來就弄不懂宗教。好象所有的宗教都教人要行善，但又好象自從盤古開天闢地以來人們就因為宗教分歧互相殘殺。無辜的人們喪生讓我感到悲哀，阿拉伯勇士們用幾條生命去消滅幾千人的生命讓我感到更悲哀，但讓我感到最悲哀的是人們一定要殺對方更多的人來打個平手。人都是被教育成要記住過去，記住恥辱，記住敵人。忘卻的人要感到羞恥，是懦夫。即便你不可以報仇，也要告訴你的孩子，去吧！當英雄，做烈士！人於人之間的殺戮是註定不能停止的了。

很自然的，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很難互相容入，互相信任。好多東西是只有心照不宣才可理會的。你可以試圖理解外圍的人，但過後你會發現這是徒勞。哲學思想不一樣，好壞的標準不一樣，水火就是不相容。中國人要變成美國人也難，你可以裝樣子，但一切盡在皮毛中。到頭來你會發現還是講中文的可以理解你和你溝通。每種人都認為他們的哲學思想是對的，他們的信仰是真的。這又是什麼邏輯？如果每個人都說自己的是真的，別人的是假的。假設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這不是矛盾嗎？哪個到底是真的，我應該去相信？一些人就要開始同化他人，另一些人就要捍衛自己的價值觀念。於是人類就在無盡的掙扎戰火之中進化。

我現在好象有點相信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是受苦的，不然為什麼新生兒都哭而不是笑？為什麼我們每個人從生下來就分秒地走向死亡？要經歷失去親友的痛苦？當然我們也可以想有個主什麼的，幫我們，但我覺得這是一種精神麻醉罷了。哪裡有那麼多的喜樂呀？9/11時就沒有，說那些被BBQ了人去了天堂，簡直就是自欺欺人，做大腦遊戲罷了。當然什麼都是相對的吧，那天恐怖主義分子可能比較喜樂吧。我是很佩服美國佬，把個印第安人趕盡殺絕，還要年年過什麼感恩節。都忘了本來是為了感謝印第安人幫助他們祖先度過難關的節日。

不管怎麼說，我希望他們這些死難者可以上天堂，如果真有一個的話。恐怖分子不也說要上天堂的嗎？他們會不會是上的一個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