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剛剛用鬼子語和鬼子們討論完,想坐下來喝杯綠茶休息休息。杯子還沒拿穩,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以前的一個同事打來的。說是想問個與工作有關的問題。我對她說,這個問題應該去問阿三。沒想到我的同事卻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阿三為了參加父親的葬禮回印度了,而且因為簽證問題可能回不來了”。聽上去很不厚道。我知道她說的好消息是指回不來了,而不是父親去世。
在我加入那個實驗室時,阿三是個資深博士後。中國同學背地裡講中文,不稱呼他的名字,而是叫阿三。
阿三是這個實驗室的元老級人物,所以手裡掌握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尤其是動物模型的背景信息只有他有。所有後來的新人,只要想做與動物有關的課題,都必須要經過他。但是,他沒有一次痛快地給過別人。總是找盡各種理由,能拖就拖。能不給就不給。儘管老闆明確地三番五次地在會上指示他交出來。他在會上對老闆是絕對服從,而在會下又找理由不給。在我之前和之後,有過兩個女生都因此而換課題。還有一個輪轉的學生把他告到教務處,然後換了實驗室。這個女生是個印度裔。為這事,老闆很生氣,阿三也損失很大。
他以大家也用動物為名,讓我們一起幫他管理老鼠。但是自從我加入以後,他們就能不管就不管。說好了一人做一半的事,他總是會找到理由逃脫。這樣我就得做所有的事情。那一陣子,我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接觸那些被接種了癌症的老鼠。當然也包括解剖或殺掉它們。有時一天手裡要過三百隻老鼠。心情很不好。下了班不是去蹦迪,就是來五味潛水。我沒有蒙你,就是那個時候知道這裡有個墩子和老禿。
阿三非常喜歡說話。以至於很多人很難適應的印度音英語,我也沒問題。他還是一個很傳統的印度教徒。不僅不吃肉,還很看不起女人。在他的意識里女人的地位很低。雖然他嘴上不直說,但大家從他對女生和男生不同的態度以及平時的言談中能感覺到。我畢業時,他很主動熱心地為我開了第二次送行party。大家都說是因為我幫他幹了很多活。我想還有一個原因是他也想在我現在的地方找個位置。
那時大家都不喜歡他。背地裡都盼着他趕緊離開這個實驗室。現在他真的離開了,而且可能再也不會回美國工作了。但是我卻一點也沒有覺得這是一個值得高興的好消息。哎,人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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