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碧海風輕柔
對於海,始終有一種說不清的情懷。我對海的嚮往遠遠在我第一次真正見到海之前,
這似乎只能用‘與生俱來’來解釋。在開始對人生有夢想的時候,在幽幽飄浮的桂
花冷香里,我用一種想像的心情來勾畫一座海邊小屋:小屋不用很大,但一定有一
個有鏤花欄杆的陽台,最主要的是能從那兒看到海,那片浩瀚深邃蔚藍色的海,一
彎向遠處延伸的海灘,白色海灘與藍色海水的交接線柔和流暢得像典雅的小提琴,
並時時隨海浪的進退優雅地變換着,仿佛在無聲地演奏着一首樂曲,樂曲的名字該叫
“藍色的海洋”,幾株南國的椰樹在海風吹來時極有風情地擺動着寬闊碧綠的葉子,
四時變幻的海景,點點白帆。。。
曾經以為這個海邊小屋的夢想要求並不高,是很有可能實現的。可是直到現在,對
於我生命有意義的城市都是遠離海邊的,我也一直在離海很遠的地方繼續着這個夢,
並眼看着它也隨着歲月的流逝一點一點的退色。我開始明白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緣分
的,我與海有電光火石相觸般的感覺,卻沒有相依相伴的緣分,人與人的相知和緣
份不也常常這樣嗎?
不過在我潛意識裡一定還殘留着那個藍色夢想的碎片,而且這可能就是那天早上我
突然決定到海邊看看的原因。因為我只是在那個清晨隨意打開那厚重窗簾的一角,
看到外面天氣不錯,就心血來潮的對她說:我們看海去!我喜歡旅遊,而且我的旅
游總帶有一定的隨意性,不想在行程、時間上面花太多精力。
就這樣我們在這個陽光燦爛的秋日來到了這座海濱城市,剛下車我們即打聽吃海鮮
的地方,這也是我想到海濱城市來的兩個重要原因之一,在我看來,到海濱城市當
然得飽吃一頓海鮮才算不枉此行。我們被帶到一個座落在海邊叫“海洋城”飯店,
這裡的海鮮很多,各式各樣的魚蝦在水中游着,奇形怪狀的海貝讓人眼花繚亂。可
有一樣:沒有明碼表價!點菜小姐很熱情地介紹各種海鮮,自然是推薦最貴的、而
且完全不管一個人的胃有多大,比如:來條海蛇,一條深水石斑或青衣,來一斤香螺,
一斤蝦王,等等等等,如果你不阻止她,她就會一直推薦下去。:)我們兩人點了一
條石斑,半斤香螺,半斤沙蟲,海鮮自然好吃,可賬單上來也是夠嚇人的,就那麼
三個菜共計340元!我朝四周望望,整個酒店座無需席,不禁非常困惑:這一卓一桌
怎麼也得一千塊一桌吧?難道北海人的收入那麼高?後來想想不禁笑了,這裡的東
西並不明碼標價,明擺着是“因人而異”的,我們這些外地人不明就裡不砍價自然
會被痛宰。不管怎樣,海鮮吃過,接下來該是到海邊,這才是今天來這兒的主要目的。
時值午後,秋天的海灘上陽光依然灼人,好久沒見到大海了,我下意識地審視着自
己的內心:是否有一種久久渴望、不同尋常的激動和感受,並猶豫着是否該脫掉身
上的衣服鞋子與大海融為一體?很快又意識到自己沒有帶游泳褲來,於是心安理得
地坐下來,懶洋洋斜伸着腳,向過往的小販買一支啤酒一袋醃魚,準備下面幾個小
時什麼也不做,讓腦袋變得空白,只是用皮膚來感受海風溫柔的輕觸、用雙眼來感
受海的遼遠與開闊、用心來感受和傾聽海的韻律和啟示。
有幾隻白色的海鳥掠過海面,飛向遠方,身影美妙而輕盈。
這裡的海灘雖不如海南三亞的亞龍灣有名,卻也算頗有名氣,因此遊客很多,淺水
里到處人頭躦動,沙灘上彩色太陽傘密布,使海岸線在我的視線出不了10米之外,
這讓我頗感遺憾,因為我很想看到海岸線在自己的視線內向遠方延伸,或者擋住視
線的是幾塊浪潮中巍然屹立的巨礁。
時間在我眯縫着的眼前不知不覺飛快的溜走,那些飛遠的白色海鳥不知什麼時候也
已經開始回到岸邊,但時光是不會回來的了。回歸的海鳥提醒我們該是回去的時候
了,晚飯自然還該是海鮮,既入寶山豈能空手而歸?就算被再痛宰一頓也罷,人生
難得幾回宰?當然我們得換一家,一來比較一下,二來換換口味,再說像三國里的
孟獲那樣被同一個人生擒七次也是很丟面子的事。
尋到另一家酒店,一問價錢,比中午那家都少了近一半(其實也絕不便宜),心裡那
個高興,立馬說:好就這家啦。更為喜出望外的是,這裡的後院緊鄰大海,一排桌
子就沿岸邊擺開,一面口啖着海鮮,一面欣賞海景,其樂融融,是當時風輕雲淡、
夕陽西下,一排棕櫚樹隨晚風輕擺,身影婷娉如南國少女,風情萬種,葉面上金燦
燦竟留下夕陽的光影,循着這道光影遠望,夕陽正把最濃重的一筆塗向茫茫大地,
寬闊的海面紅焰騰爍,卻極厚重而沉靜,夕陽下的潮起潮落有一種曠古的永恆,令人
感到渺小到只是廣漠中的一粒沙,長河中的一滴水,而心底突生的永恆感與眼前大
海的浩渺交織在一起,正如晚霞的緋紅與大海的幽藍交疊在一起,讓人分不清是虛
是實,是夢是真,是瞬間是永恆。。。
她用手握出兩個圈兒,像一副望遠鏡的樣子,架在我眼前。
“你看到了什麼?”
“一雙手”
“再看”
“永恆”
她無言地緊靠着我,我低低的唱起那首歌:
我想我是海
冬天的大海
心情隨風輕擺
潮起的期待
潮落的無奈
眉頭就皺了起來
我想我是海
寧靜的深海
不是誰都明白
胸懷被敲開
一顆小石塊
都可以讓我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