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記不得縣城到村莊的距離有多少,大概是兩個小時吧。那時的父母依然健壯,孩子們則如雨後的小苗蔥綠挺拔。路上會路過幾個供銷社,裡面的糖果也是孩子們心心念念的的東西。還沒到門口,就已經懇求聲一片了。父母往往是經不住孩兒們的百折不撓,會在供銷社的門口停下車。於是孩子們歡呼雀躍着擁入大門,不久又一窩蜂地擠了出來,手裡口裡是五顏六色的糖塊兒,個個嘴巴一邊鼓得老高,伴着一串串的吸溜聲。至今文茜還記着供銷社那股特殊的味道,是糕點糖果加煤油的混合氣味。那是童年的味道,更是濃濃的鄉情。
快接近村子時,柏油路就成了土路,兩邊的梧桐樹不知何時已經被高低不一的土涯所取代。進了村,家在村子的南邊,一路走過去,不時會看到坐在草墊子上防線的老太太,或是坐在門口石階上打瞌睡的老頭兒,還有沿街四處玩耍的孩子。車子經過的聲音驚動了他們,他們抬起頭,停下手裡的活兒,等認出了大人,便熱情地打着招呼:“黑女回來了!” 黑女是文茜母親的小名兒,因為她的皮膚黑。但文茜父親的皮膚確是出奇的白,五個孩子都像了他,個個白淨。記得最小的弟弟小五剛上高中時,一腳·跨近教室的門,就有個女同學驚嘆到:好白的小伙子!
上一個歪歪斜斜的大坡,家就在眼前了。舊時的鑰匙很奇怪,鎖子更奇怪,像是個長方形的微型提籃。父親掏出鑰匙開了門,跨過高高的門檻,繞過照壁,各色的果樹就在眼前了,已經有小小的柿子,棗,梨掛在枝頭了。孩子們往往是奔跑到廚房,掀起半個水缸蓋,抄起鍋蓋大的銅勺,喝個痛快。那是的水是從井裡打的,一股特殊的泥土味道,特別好喝。推門進入窯洞裡,一股涼氣直逼過來,在大熱的太陽下運動了兩個多小時,真是舒服極了。很快一身的汗就幹了,要不了半個小時,還得找件外套披上。窯洞了很黑,不分白天晚上都要開燈,窯洞的一側還有個子洞,伸進去有差不多一米的樣子,兩米來寬,飯桌就放在那裡。
安頓好帶來的衣物,清掃一下桌上炕上的塵土,大姐和母親就開始張羅着做飯,父親則是細細檢查果樹是不是有蟲子,再就是擺弄停放在廂房裡的格式農具。剛剛專業的頭兩年,文茜父親的工作還沒有安排下來,於是當了兩年的生產隊長,家裡有不少的農具。(文茜的母親則在村子的小學當了兩年的教師。文茜依稀記得母親上課的情景,她很小,根本上不了課,只是坐在後排消磨時間。)文茜對剛剛成型的果子有很大興趣,一個人站在樹下,靜靜地看着。小四(文麗)和小五滿院子跑,哥哥找出一把落滿灰塵的二胡,搬一把椅子,坐在院子當中,調一調音,吱吱呀呀地開拉。他是校文藝隊的。
文茜的父親身體好,在部隊上又訓練過,各種體育運動都不錯,乒乓球打得尤其好,哥哥都到高中了,還打不過他。母親性格開朗,愛唱歌。幾個孩子繼承了父母的優點,體育上像父親,文藝上想母親。
飯好了,父親打發哥哥都村子北頭接來姥爺一塊吃。晚上五個孩子擠在一個大炕上,嬉笑打鬧累了,就撐胳膊歪腿地睡下了。父母會給他們把被子掖好,送走姥爺,而後到中間的窯洞去休息。
那是的日子多麼簡單,沒有電視,收音機都很少,但人和自然是一體的,蔥綠的大樹,金黃的果樹,晚間的蟲啼蛙鳴。這些如今的孩子是不懂的。
年青時的父母
小土貓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