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鄉有四大古鎮，同里、周莊、角直和烏鎮，形式相仿，而風格各異。我去過其三，最得我心的要屬浙江桐鄉的烏鎮，而最讓人難忘的則是烏鎮裡的水鄉女人。

古鎮之所以聞名，在於她江南特色的小橋流水和全鎮保留完整的明清古風。我拜訪烏鎮的日子正巧飄着細雨，遊人稀少，一人走在青石磚鋪就的水邊小巷，看青苔班駁的圍牆，灰暗的木製門扉……煙雨樓台中，還有幾支斜逸窗外的粉梅，給古鎮添上幾分典雅，幾分柔意，勾勒出水鄉古鎮的景致。這樣的意境便讓我憶起了詩人戴望舒的《雨巷》：“撐着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寞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個丁香一樣的/結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頓時，對古鎮裡的水鄉女人好奇起來，注意起那些偶爾開門潑水，開窗向外探望的水鄉姑娘，偏離了遊客們常走的路，探向巷子的深處，想尋一個丁香一樣的女子……

初與水鄉女人打交道是那巷子裡的少女，她有水鄉女人典型的鵝蛋臉盤和水亮的眼睛，長長的頭髮紮成一束，乖巧地垂在身後。她在門後看我，隱約露出好奇的神情。我刻意地與她搭話，詢問古鎮和她的種種，正如我想的，她的聲音小小的，卻甜甜的，偶爾露出害羞的笑容。我似乎就覺出了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

再遇水鄉女人是在賣各種土特產的鋪子裡，那裡有各種傳統的小點心，每一種價錢都不一樣，稱着斤兩賣，可以說是豐儉隨君，可仍然為難了只是想嘗嘗味道如何的我。在鋪子前留戀了許久，詢問鋪子的女主人是否可以每種買一兩個，或者只買一、二兩？鋪子的女主人笑了起來，露出好看的牙齒，一把抓了好些各式小點心塞在我手裡：“拿去吧，喜歡就送給你，不要你錢。”我不由愕然，看看自己，確定自己的衣着得當，不象乞討者後，滿心歡喜地謝過女主人，而心中也在水鄉女人的評價後加上爽朗和熱情這麼一條。

略過路邊那各式叫賣着小物件、小食品的水鄉女人；略過那古屋中操勞家務，忙上忙下的水鄉女人；略過那沿巷、沿河的小店鋪、小飯館裡的水鄉女人……與之交往最多的是我投宿的家庭小旅館的女主人。主人家是個和藹的中年婦女，關心着客人從吃飯到住宿的大小問題，象個總擔心孩子的媽媽，喜歡在晚飯後留着你話家常，告訴你從街頭的老姑娘到巷尾的婆婆、媳婦的小鎮故事……絲毫沒有初識的陌生和拘謹。別以為她只會說長道短，說起《林家鋪子》倒也是侃侃而談，評價起來不輸專業的學生，她很自豪地說，因為，那是烏鎮的故事……

水鄉女人，生在水鄉，長在水鄉，是水鄉的水土養育了這樣的女人，古鎮的氣息讓水鄉的女人更脫於塵事，更保留了那份淳樸。橋和水蕩滌出水鄉女人的纖細，水鄉女人的水性，和那丁香一般的顏色，丁香一般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