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聖誕，又見新年

感恩節一過，天冷了。上班的路上，車上的音響，飄出的是一支接一支的聖誕曲。
車外雖冷，這一首首的聖誕歌，卻讓人的心裡，充盈着溫暖，聖潔的感覺。大商場
的門口，救世軍的人在募捐，要在寒冷的冬季，把溫暖送給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們。
雖然今年美國的經濟很不景氣，但行色匆匆的人們，心裡還是在惦念着遠方的親人，
朋友：他們都好嗎？

聖誕節在國內算一洋節。正兒八經過聖誕節，於我，應該說是從念大學時開始的。
這十幾年來，算算也過了很多個難忘的聖誕了。聽着美妙的樂曲，不禁想起那一幕
幕往事 。。。

那是我和她認識後的第一個聖誕。入夜，校園已被打扮得分外溫馨漂亮。等待中的
她來了，一襲白毛衣，長長的睫毛，紅紅的臉蛋。記不得為什麼，我講的幾句話，
讓她掉了眼淚。看着她的淚滴淌下來，在她的臉上畫出道道，我趕緊拿了熱毛巾給
她：“瞧你，眼睛都要成熊貓眼了！”。她卻笑了：是寢室姐妹給化的妝。“怪不
的，她們想把你畫成國寶呵。” 其實在校時，她一直不喜化妝的，那也正是我喜歡的：
清新、淡然而脫俗。傾聽聖誕鐘聲，是在體育館的舞池裡。當動人的鐘聲“叮噹，
叮噹”敲響時，我一下子把她高高舉了起來。“快放下！這麼多人看着！” 她兩
腿亂蹬，終於掙脫，一下子撲在了我懷裡。記得那年我送的聖誕禮物是一盤歌曲帶
子，全是我一首一首從調頻台上精心錄下來的，每一首都是她的最愛；還有一串漂
亮的風鈴，讓她帶去掛在寢室，微風一吹，鈴兒叮噹，就是我的惦記。

到美國後的第二年，因為她到外地上學，我也轉校了。一個永難忘懷的聖誕日清晨。
公寓已經空空如也，打掃一新，行李也已包裝妥當。$900買的老爺車，因擔心不勝
長途，已賣掉了，換回幾百元租車錢。一輛紅色的嶄新的租車，靜靜地在樓下等着
我們。就那麼幾個箱子。地上是一層薄薄的雪。我知道，你的心情和我一樣沉重，
我對她說。我們原計劃，她先去外地上學，爭取拿到獎學金，然後我再轉學。到最
後一刻，我還是決定一起過去。我的入學申請太晚了，不幸也沒有爭取到獎助金。
放棄原來學校的全獎，和繼續參加導師與國家實驗室合作的一個前沿課題的機會，
值不值呢？你一遍一遍的問。我知道你的擔心：我們手上的積蓄，最多能撐兩人一
學期。兩人坐在公寓地上，一邊等着送行的朋友來，一邊嘻嘻哈哈玩着拼圖遊戲，
似乎在拼着我們的未來。

太陽升高的時候，我們上路了，一路的雪地。坐在租來的新車內，你說，“這多象
一個溫暖的家啊”。“全付家當在車上，可惜車還不是我們的！”我笑了。前路漫
漫千里，還會有風有雪有雨，有曲折。我卻心平如鏡：機會屬於敢於冒險，目標明
確的人。何況有你同行？

日子飛快地翻過。幾年後，又到聖誕時節。我們站在這個城市的一個近郊社區。眼
前是一棟拔地而起的新居。兩層紅磚小樓，一個可愛的社區。自己選的地，自己選
的建築格局，自己選的內部裝飾，自己選的磚色。六個月，看着房子一天天成型，
終於在聖誕前搬入了。聖誕夜了，把所有的燈都打開。訂的家具還沒運來，連冰箱
也還沒到。諾大的客廳內，空空如也。我說，跳舞吧。兩人在嶄新的地板上相擁而
舞。音樂緩緩地響起來。把燈關了吧，你說。第一次點亮的壁爐，火焰熊熊，映着
我們的臉，融着我們的心。

又見聖誕，又見新年了。社區內的每條街上，挨家挨戶都已掛上了燈飾。我家門前
草坪上，一對彩燈裝點的小鹿，也顯着溫馨平和。

願平安夜走入千家萬戶。走入你我的睡夢中。帶來親人的問候，帶來來年的好運。
也帶給親人、朋友，我們的思念，我們的祝福。

寫於2002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