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是那般訝然,母親與父親的不謀而合。
家是越來越難呆得住的地方。“結婚”,這個字眼越來越多被提及。有時候在飯桌,有時候在閒聊間,有時候甚至在親人前。
最初大概是母親隨意地說起鄰家的女孩有男朋友相伴,過年過節的,家裡憑添幾分熱鬧。過後彼此就忘卻了此事,未料,那天父親竟然在與我閒扯時隱隱地開始羨慕鄰居的伯伯,更有趣的是,甚至表情嚴肅地說起這個年齡應該找個男朋友之類的話。
老天!
爾後幾次,在飯桌上,父親母親一頭攻向我,似乎我只要答應找個男友便會有稱心如意的人等着我了。唉!可憐如我!
幸好平日裡與父母親相處不錯,甚是融洽,於是玩笑間,對父親說:你再說我便不承認你是我爸,哼!父親笑了笑,好了,不說,不說好了吧。
可那以後便是越發不可收拾。
身邊好些小時的女伴全有了男友後,看看整天忙進忙出只管着自己的我,父親便有些隱隱不快。母親知道我心性,不理我,卻也是與父親同樣的憂慮。甚至連兩個姐姐也是異口同聲地開始勸導我:戀愛要趁早啊!
張愛玲說出名要趁早啊,咋就不見人這般勸我哩?戀愛要趁早啊,她們的理由是,現在的好男人不趁早找會被其它人搶走的。聽了這番理論,而且不止一次,甚至許多人開始非常好心地這般那般地開始勸導我。
我只是笑笑。心裡簡直是狂笑不止。這樣的理論竟然也能成立,而且被多數的人所接受,並以此來規勸我。
唉!
長嘆一聲。
如果長長的嘆息能換來耳根清靜,我倒願意整天做個小尼姑,整天沒事就唉聲嘆氣,那也好過與那些理論駁卻永遠處於劣勢來得好。
有人說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可惜我不是那些人。家人的念叨終於讓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同是女子,為何我會沒有男友?
久久思考不得答案。
想想,讀書時與男生們相處得不錯,彼此間玩玩鬧鬧。工作了,與男同事相處也不錯,找不出任何不妥之處。難道我沒有魅力?哈哈,暈
開始思考這般無聊至極的問題,我知道,我無藥可救了。我又成了父親母親教育灌輸下成功的孩子了。實在令人頭痛。
不過幸好,我一向是個不按理出牌的人,久了,父親,母親也拿我沒轍。最後索性將我丟在一邊只是偶爾用那種酸溜溜的口吻提及鄰居及朋友的女兒怎樣怎樣,我一概當做小和尚念經,不理不睬,有時候甚至會嬉皮笑臉地說鬧一番。母親父親便也開始覺得無趣,少提及那些事了。幸好!
清靜日子沒過多久便被打破,而後一發不可收拾。
母親竟然讓我去相親。
迫於種種無奈,與他坐在上島打發時光,還好,其它人全走光了,就剩我們兩個,眼對眼,鼻對鼻的,閒扯一陣,發現那個坐我對面到現在甚至都記不起何名何姓的人,竟然處處將我駁得無法應對。這倒是長這麼大從未碰到過的,於是興味盎然地又一番閒扯。最後斷定,那人,過於現實,過於世故,將我所有的幻想一一駁得體無完膚。人若失卻了幻想的快樂,那活的壓力豈不過重?活着的意義豈不減弱至最低?沒勁,如果這樣的人當我男友,以後豈不將我唯一的快樂全全剝去?才不要呢!
最後快樂地跟他說再見。進家門時才想起這次免不了一番長長的詢問,不,說成盤問更為確切吧。
果不其然,父親不在,母親,姐姐竟然全在桌前等候,於是耐着性子將那人的情況一一描述,然後頗為戲劇化的是母親姐姐異口同聲問道:你對那人感覺如何?
正在喝水被救疲勞至極的嗓子的我,差點將水噴將而出。幸虧自制能力強才得以倖免。
放下杯子,應了句,我不知道。我連他叫什麼也不清楚呢。關我什麼事。
大概是最後一句話惹得母親不快了,母親說,你這是什麼態度,這關你什麼事?關你的人生大事啊!
於是母親開始她一如往常的叨叨念念。可憐如我,在姐姐威迫下,只得乖乖坐在母親對面,點頭稱是。活像個機器操縱的杆子一般。
那天后,母親問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他有給你打電話嗎?
母親問起我便一語帶過或是岔開話題。我才不會笨得自己撞上去呢。自那天與他快樂地說再見後,我便知道,是永遠的不再見了。
沒留任何聯繫的東西,怎麼會打電話過來呢?想着這些便暗自偷笑一番。
於是日子開始平靜,無波無瀾。偶爾母親還是會不死心地提到那個男子,或是有些微怒地談論一番。反正不關我的事,我自個兒舒服着吶。
有閒情,又有時間時順便到處轉轉,網上溜溜,或是約上三五好友出去樂樂。日子也頗覺得快樂。身邊一對對地倒是越發不可收拾,某天同學聚會,聊起這件頗令我頭痛的事,未料,大部分女孩子竟然有與我同樣難言的苦。於是相互傾倒苦水,再苦也不覺得了。只是覺得父母與我們間的溝越來越寬,有時候甚至只能如隔海觀望般想想我們與父輩間的某些想法了。想來父母全然不清楚我們這些在他們眼中幸福得無可救藥的孩子在想些什麼,他們只是一味地以他們這麼多年積累起來的經驗教導我們,以圖我們能重新審視並開始接納那套“找男友要趁早,結婚要趁早”的理論。可惜他們哪曉得我們學會了“充耳不聞”之功,哈,對他們的任何舉動皆可視之透明。幸好他們到現在還認為我是個乖乖女,不然非得氣得冬天還需要開電扇去火吶。還好還好!
好像是魯迅先生說過吧,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反正平靜的日子下潛伏着多大的危機我也說不清了,最後的結果是,我不得不再次頂着“我需要一個男友”這樣的牌子去相親。
在父親一個朋友的家中,與那個我的第二次的相親對象見面。沒有無驚無喜更無失望或是其它不開心的可言,沒有期望又哪來的驚喜和失望呢!
據父親的朋友介紹,他是個醫生。有些驚訝。只因第一個與我見面的男子也是個醫生,而且他們同為外科醫生。巧,真是巧。無巧不成書倒是應驗了。由於有了第一次被駁倒的體驗,便自覺地乖乖守在一邊,聽父親的朋友與其聊天。聊着聊着便扯到我身上來,沒辦法,一一應對。幸好,沒有那次的唇槍舌箭,只是不咸不淡地聊着。不知所云。
父親的朋友起身走開,我想是故意的吧。於是我們沉默以對。我翻着本畫冊,鬼知道他在幹嘛。擱了好久,才有了話可說。相互間的尷尬可想而知。而我這人向來自得其樂慣了,再怎麼樣的情況下都能一人靜靜地獨享。哪怕是遭遇到今日這般狀況。依然可以翻着畫冊想着讀書時及種種有關畫的快樂事情。只是淡淡的回應幾句。他說醫學,我不懂。只是無聊地應着。
父親的朋友及時出現,挽救了當時令人不快,當然是除了我,的局面。於是得以繼續。
那天竟然呆了很久的時間。
在刻意或是隨意的安排下,我送他到車站。而且還交換了電話。
沒辦法,當着父親朋友的面哪能拒絕呢。可憐。
看樣子又是少不了母親的詢問了……
回到家中,母親自然要詢問,不過我是乎早已習慣了***嘮叨,除了用“充耳不聞”的功夫,我還學會了對這些敷衍了事,對母親多點頭原來是個好方法,母親見我這麼聽話,也就不好意思再埋怨我什麼了,我還是高興的獨自躲進我的小屋,聽我的音樂,看我的書,自得其樂,早已忘了相親的事情和那個外科醫生。
過後母親還是會問起:他給你電話了嗎?我嘟嘟嘴:可能他看不上我吧,沒給我打電話呢!其實我留的是家裡的電話,爸媽都很忙,不可能在家裡待着,至於我,也有工作當然也不會知道他有沒有給我打電話。這真實我想要的結果,有理由回答母親的詢問了,心裡暗自偷笑!即日來都“平安無事”,聽不到打給我的電話。
但好景卻不長,周末的晚上,家人都沒有出去,吃了晚飯或看電視或看看報紙,而我還是躲在我的小屋中自得其樂。突然電話鈴聲想了,莫名的有種預感那是打給我的,正暗自祈禱時,母親卻笑眯眯的推開了門走了進來,告訴了我一個天大的喜訊,當然這是母親自己認為的,至於我,卻是可想而知的厭煩!那個外科大夫居然約我去上島,那個討厭的地方,在我狹義的看來是為了相親而誕生的破地方,居然又在那裡,無聊死了。
但是無聊歸無聊,厭惡歸厭惡,無奈呢,為了不掃母親的興,為了不讓她生氣,我只好硬着頭皮去一趟了,這越發讓我覺得不是在為自己相親了,感覺好怪!
換了件喜歡的衣服,稍做打扮,病奄奄的,在爸媽的喜悅的眼神歡送下,我不情願的去那個本來喜愛的地方,為什麼會是這樣?帶着這樣的心情,我知道再好的醫生也是治不好我的厭煩情緒的,我是乎預先知道了結果。因為很近,所以我是騎車去的。
喧鬧的街,浮躁的心,我惶惶悠悠的騎着單車。要是以前這可是我另一最愛,獨自在喧鬧的街道狂騎,不像個女孩子,充滿野性,那是多麼愜意,多麼豪爽!可惜今天,毫無心情,感受不到往日的脾氣!突然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乾脆不去了,讓他等好了,大不了回家聽媽媽嘮叨,或嚴重的聽爸爸的呵斥,但是我知道最終勝利的還是我,我像我是在利用他們對我的寵愛了!沒辦法,有時候我就這麼倔強,這麼任性,我知道他們會原諒我的。想着想着因為無所謂了,所以心情也好了很多,腳上一用力,自行車飛出了好遠,開心的就好像回到了童年!正在為自己的任性喝彩時,意外卻突然降臨到我的身上,不小心的不小心,萬一的萬一,居然和迎面而來的一輛自行車撞了個滿懷,也許兩個都是高興過頭的人,也許兩個都是那麼的三心二意。我頓時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我甚至感受到了看到了鮮紅的血在流淌,然後,我也不知道生了什麼,只是隱約有個男的把我抱了起來,趕往醫院的方向……
結局一。
醒來後自覺慚愧,竟然被血嚇得暈過去了,慘慘慘。掃了掃全身上下,並無任何不適,只是手臂略微有些擦傷。似乎身上並未“大出血”,那麼血從何處而來?難道是那個與我相撞的人?於是急急地環看四周,卻只發現並不雪白的被單和白色的牆。似乎沒什麼人了。人呢?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有些急得不知所以然時,幸好,護士進來,有些冷冷地說,你可以走了,沒事了。護士小姐,與我相撞的那個人沒事吧?他早走了。
他沒出血嗎?地上好像有一大灘血呀。唉,我又開始八婆了,沒辦法,誰叫我們相撞了呢。
沒有,只是衣服上沾了許多紅的油畫顏料看來有些類似於血罷了。你可以走了。
哈,心情剎那間變得好起來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嘿嘿,一個人呆呆地笑着。慢慢地走出醫院。
死亡也許真的那麼回事,也許剛才一個不小心就去與馬克思他老人家為伴了。想想有些後怕了。趁活的年紀好好地享受生活吧。突然地想起父親母親,那以前的林林種種。突然想起一個網友勸我說,父母們挑的相親對象必然是經過篩選的,必然是與你匹配的,所以交往看看也無妨啊。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母親這番苦苦地安排,試問父親母親這般辛苦為了誰呢?
於是有些瞭然。改了主意,準備去上島。
看看時間,約定之時早已過了,反正閒着也沒事,死裡逃生般可以偷偷閒,就算是一個人清靜清靜,坐着享受也可。
未料,到了那裡,便看到臨窗而坐的他。
沒有任何責備也沒有怨言,可能因為第二次見面,有些陌生的緣故吧。他只是看着我,然後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想大概是我身上的狼狽出賣了我。我將事情告訴了他,省去了中途落跑想溜去玩那段。於是開始聊起來。
說不上來如何形容這次約會。只是感覺有些累,匆匆別過,回家睡覺去了。
顧不得回答母親的問題,早早地洗了澡睡下了。
爾後幾天因為工作太忙也未想起任何關於那個約會或是以後的事。
只是母親偶爾還是問起,他有沒有來電話?我只是笑着搖搖頭。我不知道戀愛是否是如此的,一點心動的感覺也沒有。真的,一點也沒有。
就在我以為從此不再會有聯繫時,那晚,大概是周五吧,他又打電話過來。說好第二天一起出去玩。
後來又陸續赴過幾次約。不知為何,最後音訊全無。
父親那日問我,覺得他如何?
我笑笑說,如果我喜歡的人,我便會不顧其它去追。如果不喜歡,我便是被動者,或許會被感動也不定的。
行文至此,突然感覺有些悲哀。這樣的兩次相親以失敗而告終。
母親自那次後,極少提到關於“結婚”之類的字眼。
只是前些日子聽聞舊日的同學大多有男友相伴,快樂無常地出沒在街頭,也有些甚至喜事將近。有些戚戚然,但我斷不是能委屈得了的人,若是有半點不是,便會引得不痛快。我依然固執地守着自己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入得圍城不知又會怎樣?
在此,只得長嘆一聲,以作尾:誰與我結婚?
結局二
也許是老天要故意製造一場創傷成全一段因緣。小小的自行車相撞居然讓我昏迷一天一夜。
等我睜開眼睛時,看到了爸媽擔心的眼神,心疼的樣子讓我溫暖不少!。我想他們再也不會讓我去相親了,雖然在這雪白的床單上睡了一天一夜,卻產生了一種收穫的滿足,我想從此以後相親跟我無緣了,我將等待另一種緣分!
輕微地挪動了一下無力的身軀,看看了這慘澹的病房,這是我看到爸媽的身後海站着一個人,穿着白色褂子,一看就知道是個醫生,只是不曾自己看,也不曾在意他是誰!但等到媽媽說了我才知道,原來迷糊種感覺到的那個男的就是他,外科醫生,那個父親的朋友帶我去相親的那個男人,那個我不理不睬的人!
他說,那天他一直在上島等着,等着我的出現,但是沒有,他忍不住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但還是安耐不住心中的恐慌,他知道,他一直認為我不可能失約,一定是出什麼事了,他這樣對自己說。帶着一絲絲的擔憂,他跑出了咖啡館,憑着感覺,找尋我的方向。
他說,也許上天真的對他很好,雖然對我不是很了解,所有的都是聽我的親們述說的,但是見到我的那天,他說開始喜歡我了,雖然沒有太多的語言,但是卻在心中根深蒂固。
他說,他不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總覺得配不上我,所以難免有點無言,說不出話來,令你感到無聊了,真的好難過!
他說老天真的很幫助他,真的讓他找到了我!他居然真的男感受到我的傷害,是他救了我!
他是醫生,知道怎麼救一個傷者,他知道怎麼照顧一個病者。媽媽告訴我,在我昏迷的一天一夜,他也沒有合眼,一直待在床邊照顧我,他知道我不是很嚴重,除了稍微的昏迷什麼事情也沒有,但他還是擔心,還是要堅持在床邊照顧我,直到我醒來。
我靜靜的聽着,不知道是不是感動,或是羞愧。只能說我笨,不懂得看人,不懂得去了解一個人的內心深處;只能說我任性,我不敢去接近愛情,不敢真正的去品位一個男人。
我想老天爺也寵愛我的,只是用了一種嚇人的方式,懲戒了一下不懂事的任性的姑娘。
我是乎長的了很多,看着他的深情而又疲勞的眼睛,我的心產生了絲絲的漣漪,我開始慢慢懂得關愛,懂得了一個男人的心,懂得了什麼叫做愛!我想我命里註定是要當他的女朋友的,不管未來怎樣,至少現在我是幸福的,無比的感動,甚至想流淚。
他走到了我的床邊,好像感受到了我要說什麼!
看着他的眼睛,我感受到了我的心跳,無比的激動,開不了口,但火熱的心還是敲開了我得嘴:我想做你的女朋友,行嗎?
帶着羞澀的深情我地下了頭,但我還是感受到了他的喜悅,幸福就在此時慢慢滋生!
我終於有男友了,媽媽笑開了顏,爸爸也美滋滋的,還常在別人面前談論這個因緣!
我不知道能不能進入幸福的圍城,但至少我現在是幸福的,全家是幸福的,這就夠了!
誰和我結婚?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