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北戴河 |
送交者: 南霸天! 2003年06月30日19:00:25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月明星稀,兩邊大田裡,蛙聲不絕,在寂靜無人的京唐公路玉田-豐潤一段,這時只有我們三個硬撐着快散了架的身子,一人一騎,默默騎着自行車向東行。過了好一陣子,遠處傳來了“噗噗噗”的聲音,騎在前邊的喬老爺喊了一句:“前面有手扶,快追啊”。可不是,前面遠遠一輛手扶拖拉機拖着一掛斗麥秸杆兒搖晃着從田邊的小路正拐上大路往東去。這下我和苗子立馬來了精神,和喬老爺一起猛搗腳蹬子搶着追過去。 早就憋着署假去北戴河。這一年夏天奇熱,北京去避暑的人聚多,往秦皇島的火車票都成了俏貨。大院裡去的幾輛大轎子也是超額,基本都是老老小小一家子,實在不願去湊那個熱鬧。回京一星期後約同學喬老爺游泳,談起了此事,他說起秦皇島海軍療養所負責的老卞剛去過家裡,去北戴河可以住在療養所里。聽到這個,忽地起了個念頭, 不如拉上力學系另一位好友苗子,一起騎自行車去北戴河玩一趟。這個想法一出來,大家一拍既合。兩天后的臨晨五點,三個人興沖衝上了東去的路。 回到開始的情景,猛蹬了一陣子後終於追上了這輛手扶,我左手緊緊扒住了掛斗的右前側,喬老爺搭住了左前側,苗子在後面也抓住掛斗上捆着麥秸杆兒的麻繩,這一下哥幾個又可以喘口氣了。開車的老鄉回頭掃了一眼,喊了一句:“學生,把緊啊”,無人般的悠閒着繼續往前開。我們這時已經出北京城過了通縣正往豐潤趕。這一路停停歇歇已經騎了近十五個小時。為什麽不停下來睡覺?實在是不知道在那裡宿一夜,傍晚連水壺都是在路邊一個火葬場裡添滿的,總不能睡在大田裡。這時候,我們幾個直後悔不該騎車遭這個罪:白天烈日焰焰,膀子上曬脫了一層皮,晚上找個喝水的地方都難,加上蚊叮蟲咬,苦不堪言。到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別無它法,只能硬着頭皮向東去,真正成了披星戴月趕路人。 這輛手扶不是第一次扒,過了通縣後,前面已扒過若干輛了。這扒車有個學問:小汽車(那時郊外很少見),解放,東風等大卡車根本不可能;小貨車也是萬不能扒,一來車幫高,二是出城後多數司機開得野,車速太快,喬老爺曾試扒一輛日野小貨車,差點沒給帶到路邊的溝里去;大拖拉機可以扒,但車速較快,扒着累;偶爾扒過馬車,但是太慢,車把式愛惜牲口,也不太情願;只有手扶拖拉機最佳,車速恰到好處,車幫子高低合適, 開車的河北老鄉也都很隨和。到這會兒,哥兒仨都成了扒手扶拖拉機的專家,比如扒着的時候,一手抓着掛斗,另一隻手扶着車把,兩腳輪換着搭在自行車大梁上,那舒服勁兒是沒治了,現在想想,就是足浴也比不上那種感覺。一般手扶拖拉機少則十里,多不過二三十里就會拐下公路,這時也只能自己苦哈哈的繼續往前蹬,期盼着下一輛手扶拖拉機。 一路無話,就這樣磕碰着連騎帶扒,穿豐潤,過唐山,走古冶,一直到了野雞坨。這時大概是早上六點,終於在路邊看見一個小飯鋪,但要到九點才開張。我們幾個在路邊找了顆樹,東倒西歪睡了兩個多小時直到被馬路上的嘈雜聲吵醒。走進飯鋪子,裡面的衛生狀況真是不敢恭維,無奈飢不擇食,只好將就着亂七八糟吃了一些,繼續趕路。那時野雞坨東邊在修路,接下來很長一段都是石子路,巔簸的厲害,過來後車胎沒爆真是萬幸,不堪回首的十公里,想起來都怕。 到了灤縣,人人已是筋疲力竭,找了個飯館坐下來是再也不想站起來了。 天無絕人之路,這下也是該着運氣到了,飯菜剛上來,鄰桌來了個開解放卡車的中年司機,言談之中知道他是去秦皇島碼頭拉貨,聽到好心的司機答應帶我們一程後,哥幾個忙不迭叔叔長,叔叔短的叫着。風捲殘雲般的吃完了,把自行車搬上卡車,我們三個執意坐在後車廂里,一路吹着風直奔北戴河。現在還記得,到了海軍療養所,老卞一見我們,呵呵笑着說:“小喬啊,看你們幾個都快成野狼了,怎麽向你爸爸交待呦。” 北戴河的風光,從曹操到毛澤東都有填詞賦詩,這一趟,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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