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想要離婚了，一天夜裡，他們準備了紙和筆，一起寫離婚協議。在寫協議的過程中，突然停電了，他們就都嘆了一口氣，他們都想，怎麼想要離婚寫份協議都不順暢。他們決定等待電來了繼續寫。
他們就在黑暗中坐了很長時間，不經意的，男人的手觸到了女人的手，不知什麼原因，他輕輕地捏住了妻的手。他突然感到妻的手變粗糙了，而以前不是這樣的，妻的手像春筍一般嫩白。是生活，讓她的手起了一排小繭。妻的手輕輕顫抖着，顯然她沒有思想準備。他們就這樣在黑暗中牽着手，過了很久，電才來。他終於放開了她的手，在白亮的燈光下，他們繼續起草協議。
第二天，他們一起去辦離婚手續。那時候，大街上的陽光很強烈，讓他們睜不開眼。他說，我們都要分開了，還是去小酒吧里坐坐吧。他們就找了一家小酒吧，一起喝了不少酒，臉都紅了。他們都因為婚姻太平淡，在外邊有了人，但是他們又知道，在外邊的人，並不長久。他們沒有說什麼話，只是喝酒和相互敬酒。最後，他們忽然決定暫時不離了，過一段時間看情況再說。
他們不再爭吵了，相互間多了許多客氣和謙讓。許多時候，他都會在讀書累了的時候，把頭靠在書房的一隻書架上，他看到客廳里的女人，坐在電視機散發出來的一團柔柔的光影中，像一隻月光下的兔子。
有一天，又停電了，不是電路故障，而是他們家的保險絲燒斷了。他找工具去換保險絲，妻就秦朝他撳亮打火機照着。找着找着，他伸出手，抓住妻的手。黑暗中，他能聽到妻的呼吸。他想起多年前，他們也是坐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心裡已經裝上了對方，只是還沒有挑明而已，那天也是突然停電，他摸索着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也抓住了許多年前的一場愛情。
他就這樣久久地在黑暗中撫摸妻的手，感到手上落滿了水珠。他想，原來自己等待着的，竟是無邊無際的漫長的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