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五味談過幽默這個話題。我沒有趕上,就在這裡單開貼說幾句。
喜感或幽默是個令人仰慕的天賦。幽默之可貴,在於將平淡無奇的事件、觀點在特定時間、特定場合、以貌似不經意、貌似自然的巧妙手法重組,從而產生特殊效果,喜感。越成功、越有品味的幽默,越顯得不經意,神來之筆,信手拈來,然而,如果你仔細推敲分析,其組合卻極其嚴謹,絕不隨意。合理的意外也。
上檔次的幽默是要有含義或論點的。其論點,與一般平鋪直敘的正常表達最大的不同,是幽默的論點一定隱藏於字裡行間,聽者讀者必要具備頭腦、且不吝用頭腦將字面意思重做解讀,補上被有意省略的邏輯要素,悟出說者的真正用意。
成功的幽默,尤其是短小者,最後一句乃點睛之筆,至關重要。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聽完最後一句,聽者已完全聽懂意思,笑出聲來,就談不上是好幽默,因為如果那樣,最後一句則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就是畫蛇添足的累贅,根本就不應該說。
本壇個性具喜感、機警而有急智者不少,卻沒有真正的幽默高手。不信我就簡評一哈本壇幾位有幽默之心、立志幽默、且長期身體力行幽默的朋友。
問題多的風格是以沒完沒了的提問顯示其思維獨到、能於對常人平凡之處看出不凡的洞察力,且每提問必將其問題之格式精心包裝,灌入口味偏重的問氏幽默五花調料,開出新貼來。然問題多同學儘管聰明過人,伶牙俐齒,話多口貧,卻不夠幽默。其主要問題,除了常常、如果不是每次都違背以上所列幽默之要素,我認為是太認真,而且是讓人一眼就瞧出來的認真。在此特向問題多同學提兩條建議:一,將認真用在要害處;二,觀察借鑑鴨子或天鵝的游泳方式,用近乎慵懶的蛋定蓋住水面下急促有力划水之認真。
職老有才,而且絕不僅限於其一步一濕、在萬維各個罈子留濕。但職老也不幽默。職老的誤區是悟以為幽默即是將原本正確而淺顯的道理以白字和其量子纏繞反覆纏繞,最終將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繞糊塗,不知所云。我們都知道,這顯然不是幽默。聽職式幽默,我總是覺得就像零距離看一個演員的腦袋在眼前頻繁而長時間地晃動,最終頭暈。當然,職老常常能夠用接近零時間碼出密密麻麻的白字,本身也是才。
最後是最近再度活躍,勤發灌水空帖、認真講廢話的干療大師情大力士。單就技巧,我認為情大力士是五味最成功的喜感大師。情大力士的特色是其灌水空帖,每個單句平淡無奇,道理亦大致屬實、無懈可擊,然經我們情大力士前後次序錯亂的排列組合,而變得荒誕不經,尤其難能可貴的是,這種錯亂和荒誕不經,所有讀者都一目了然,唯獨我們的情大力士渾然不自知。這樣一來就產生了兩層意義上的錯亂:情大力士表達上的排列錯亂和其與讀者在認知上誠實的錯亂和時間差。由於這兩層錯亂、時間差,其喜感力度超強。但儘管如此,情大力士也算不上幽默。原因是,我認為,喜感不等於幽默。所謂幽默,我認為還有一個不言而喻的要素:幽默的笑料是由說者的智慧產生的喜感和隱含的論點,卻萬萬不是、也不能是說者的智慧本身。
最後的這條要素,我認為,大概也應該是區別真正的幽默和我們大家看不上眼的所謂笑話或國內的喜劇吧,包括趙本山大叔的大部分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