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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這個小小的故事該告一段落了。在座各位,你們還需要知道什麼
呢?還有什麼比羅如萱同意和任遠一道去“小四川”吃情人節晚餐更重要呢?
任遠的春天還會遙遙無期麼?羅如萱一直沒能向筆者解釋清楚她為什麼會多少
喜歡上臭名昭著的“人販子”,只是說他的眼神里和他的古怪行事中,有一些
平常人忽略掉的東西。她想了想,把“平常人”改成了“正常人”,說是生怕
讓任遠聽說了,反而臭美起來。提到李傑瑞,她一個勁兒地吐舌頭:“他是個
帥哥啦,毫無疑問,不過他是個危險人物噢,像奔騰四的芯片一樣複雜,我這
個人笨笨的,躲還來不及呢。”
但世事總是那麼難以預料,誰又會知道,一頓晚餐,我們男女主人公的生活
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任遠也不知道自己發了什麼神經,灣區千百家中餐館,他偏偏選了“小四
川”。過錯倒並不在“小四川”,那只是家中餐館,中餐館對灣區的中國人來
說,是永遠沒過錯的。更何況那晚店內店外排了長長的隊,任遠和羅如萱在外
面等了約莫半個小時,早春的瑟瑟風中,羅如萱的鼻子都凍紅了,空座的希望
仍是渺渺茫茫,兩人就撤了出來。
羅如萱指着街對面的一家泰國餐館說:“我有聽說那家餐館的口碑也不錯,
很正宗的泰國菜,看上去也沒那麼擠。”任遠說:“好啊,四川人口太多,我
們就去泰國吧。”
那家泰國餐館小小的門面,但生意也頗興隆。在等座的時候,兩人交換了禮
物,又一起七手八腳地拆開看,任遠送羅如萱的是款最新型的惠普掌上電腦,
羅如萱送任遠的是個精緻的皮夾和一張PetSmart注1的禮券。羅如萱有些驚訝,
嗔道:“這禮物太貴了,你要去換過我才收。”任遠假裝沒聽見,說道:“你
給我PetSmart的禮券幹什麼,讓我去買貓食吃嗎?那裡我能吃的只有金魚。”
“你說話真嚇人,是給你家‘老婆’的啦。人家對你忠心耿耿,可沒有道理
虧待人家喲。”羅如萱認真地說,隨後想起任遠是在裝傻。
任遠拱手作揖道:“什麼‘人家’‘人家’的,頂多也就是個‘狗家’,我
代表‘狗家’謝謝蘇姍阿姨了。”
羅如萱笑道:“人家……不對……狗家有八歲多了吧,狗一歲,人七年,它
是五十多歲的老前輩了,還叫我阿姨,說我是老太婆嗎?”任遠仔細端詳着羅
如萱,見她喜笑嫣然,鼻子兀自凍得紅紅的,格外惹人疼愛,竟又口不擇詞起
來:“你要真那麼老,怎麼我看到的卻是那麼漂亮可愛,定是成白骨精了。不
好,看來我有戀老太婆的情結。”羅如萱連聲叫糟,恨恨道:“越說越難聽
了,我倒真該變成個白骨精,嚇得你再不敢胡說八道……你好會打岔,我是和
你說真的,你送我這麼好的禮物,我真的好喜歡,但實在太貴重了,你一定要
換過,否則我不收。”
任遠聽她說“我真的好喜歡”,心中酥酥痒痒的,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仔細
想了想,也就是着落在“真的好喜歡”這樣的瓊瑤調調里。他已經記不起平生
還有哪次更快樂過,一時竟痴了。
再次說明一下,筆者真想就此煞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更喜慶更俗氣的結
局呢?
“你聽見沒有啦,你要去換掉,換成什麼我都會喜歡的。”羅如萱生怕任遠
再混賴掉,催促得急。
任遠存心混賴掉,說道:“我是送你禮物的,哪裡還會把發票留着,拿回店
里去,人家不認帳的。”羅如萱說:“你不要賴,這麼貴的東西,你哪裡會把
發票扔了,信用卡上總有記錄的吧?”任遠仍堅持說:“真的沒發票了,人家
不會就憑了信用卡記錄退貨的,何況,也沒有道理退貨呀?又不是質量問
題。”羅如萱說:“我和你一道去說,不怕他們不認帳。”
兩人爭了一會兒,互不相讓。任遠費盡心機,總算又把話題繞開。兩人正在
打情罵俏之時,女侍者出來說有位子了,兩個人終於結束了罰站。
餐館裡沒開燈,每個桌上都點了兩盞小小的蠟燭杯,發着幽幽怨怨的光,整
個屋中便顯得黯淡無華,這本來是造個情調氣氛,但在這個情人節夜晚,身處
其中,連呆頭呆腦的任遠都不由得一凜,覺得有些異樣。於是他說:“這裡黑
洞洞的,是不是泰國老停電哪?我們再換個地方吃飯吧。”
羅如萱不是個講情調講浪漫的女孩子,但今天有了先入為主的情調和浪漫,
反覺得挺好,說道:“算了吧,再這樣換下去,只怕連飯都吃不到了。”
事後任遠說起來,只是一個勁兒地感嘆,話真亂說不得。他倒不是責怪羅如
萱,而是感慨居然會有那麼巧的事:那晚,他們真的沒吃上飯!確切說,沒有
正正經經吃上一頓飯。沒吃上飯的最要緊原因,是走過來招呼他們點菜的那名
女侍者罷了工。這家泰國餐館的服務還算周到,幾名女侍者穿梭往復,每位侍
者並不固定招待某一桌,而是見機行事,誰有空就去招呼需要服務的客人。這
名女侍者因見任遠和羅如萱左顧右盼,只當他們已準備點菜,便熱情地走了過
去,但她站在了桌邊,就罷了工,什麼都不干,只是靜靜地站着。
此時任遠並沒有決定好點什麼菜,而是認真地讀起了菜單,越讀越拿不定主
意該點哪樣菜。他覺出了有人靜靜地站在餐桌邊,只當是侍者在等他們點菜,
也不抬頭,只管繼續研究菜單。直到羅如萱用腳輕輕踢了踢他,他才抬起頭
來,這一抬頭,他就知道,這頓飯只怕是吃不上了。
桌邊站着的女侍者眉目如畫,眼中閃着晶瑩的水光,在幽幽怨怨的燭光下看
來,格外幽怨。
“何晴!”任遠囁嚅着念出她的名字。羅如萱不知就裡,上上下下打量這位
女侍者,只見她窈窕修長的身段裹在傳統泰式長裙中,更顯得玉立亭亭。
羅如萱心想:“她是任遠從前的女朋友嗎?不是一般的漂亮。她怎麼這麼怪
怪的?”
那女侍者終於開口了,還是不讓他們點菜,用輕到聽不清的聲音說:
“小……人兒……任遠,你好嗎?”她清了清嗓子,大大提高了音量,高到勉
強能讓人聽清了,又勉強笑了笑,露出一對酒窩,問道:“這位小姐,你是任
遠女朋友嗎?我叫何晴,任遠一定早和你說起過我了。”
這位何晴,真的就是離開任遠而去的第二任太太何晴,那有着一雙水靈靈大
眼睛和一對醉人酒窩的何晴。她的眼睛依舊動人而明亮,而且似乎因為坎坷的
經歷而積累了許多故事,成了“會說故事的大眼睛”。
羅如萱忙說:“你好,我叫蘇姍,第一次聽說你的名字,我是任遠的朋友,
但不是女朋友。”她說的雖屬實,何晴卻以為她不過是在遮掩,哪裡有一般的
朋友在情人節晚上孤男寡女一桌吃飯的?她有些失望,又轉向任遠道:“你大
概真的恨死我了,居然從沒有向蘇姍提起過我。”說着話,眼淚簌簌淌了下
來,生活的不幸、遲來的悔恨,都含在淚水裡流出來,等於已經將許多該說的
話都講了,只有腦子轉得不甚敏捷的任遠沒有看出來,仍傻傻地說:“過去的
事,提它做什麼?你怎麼在這裡?”他出口,才大罵自己愚不可及,這何晴分
明是落了難,還看不出來麼?他心裡忽然猛的一酸:怎麼,自己難道還沒將她
忘懷嗎?
能不能忘懷一個舊的戀人,或是一個曾經美好的婚姻,是蔡文彬前一陣對水
茜茜苦苦思念時研究過的一項重要課題。在這個感情的方程式里,想來想去,
他只找到“一日夫妻百日恩”這麼一個恆定參數。簡單的乘除法可以明白結
果:如果結婚百日,百百得萬,便是三十年的恩情,所以只要結婚半年以上,
幾乎就奠定了後半輩子的情感基礎。婚姻破裂,一般都是一方或者雙方發生了
細胞突變,有些是精神出了問題,有些是受了不正確的教育,比如看多了好萊
塢電影或是讀了太多九十年代後的中文小說。
根據這個經不起太多推敲的簡單數學,任遠和何晴有了將近半年的幸福生
活,註定了他退休之前忘不掉那段感情。
何晴的眼淚流得更多,有很久泣不成聲,惹得其餘女侍者都來勸慰,客人們
也以為她受了任遠的委屈,把他在心裡罵了許多遍。羅如萱也勸道:“你不要
哭啊,有話慢慢說,任遠是不是以前欺負你啊?”何晴哭了一陣,知道今晚是
幹不成活兒了,和另兩名女侍者用泰語講了幾句,將她們支開了,然後說道:
“其實我大概知道的,小任……任遠是個心很軟的人,決不會說我不好,但蘇
姍你不知道,我曾經讓他多難受過,所以後來遭了報應。”
任遠想起了胡成章父親的一句台詞,忙說:“這是什麼話,不要宣揚封建迷
信好不好?”羅如萱皺眉道:“好你個‘人販子’,怎麼好對人家這麼凶
的?”何晴忙說:“你們不要吵,聽我講啊,我憋了好久了,總算能說出來
了。”
於是何晴將當年和任遠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一說了出來——那段往事並
非都不堪回首,至少何晴講到當年初到美國,任遠對她呵護備至、寵愛無雙的
時候,悠然神往。這些事,任遠從不願向人傾訴,一直憋在心中,憋得久了,
化作了心周的那些柵欄和籬笆。今天,他怎麼也想不到竟會由何晴親口說出,
那些鬱積已久的辛酸往事和遙遙遠去的美好時光,仿佛被一隻溫暖柔軟的手不
經意地撩起來,又被小心翼翼地撫平熨貼,最終化在微弱燭光照不見的陰影之
中,更是隨着小餐館的門一開一關,消散在清涼微潮的半島春夜裡。
那年何晴離開任遠,隨着瀟灑乍富的CAO羅素搬進了Santa Cruz的一所豪
宅。羅素是典型的互聯網經濟泡沫的產物,因是學藝術出身,對經濟和理財一
竅不通,其結果可想而知。他所擔任CAO的公司第一天裁人,就把CEO、CFO、
COO、CIO、CTO、CAO等一串O給裁了,第二天又宣布了解散。羅素從來不知道存
錢,公司一倒,他“等身”的股票成了“等身”的廢紙,他又成了真正的青年
藝術家,窮而無用,更過起了真正青年藝術家的生活。Santa Cruz的山林里正
好蟄伏着不少過了氣的嬉皮士,羅素和他們一樣居無定所,喝酒吸毒,和不認
識的姑娘摟摟抱抱,胡天胡地。大概這麼胡鬧了一年,欠下巨債纍纍。何晴百
般勸說,浪子沒有回頭,卻回了手,酒醉後打了何晴,反將她打堅強了,搬出
了“藝術之家”,開始打工養活自己。
她別無所長,但正好會泰語,長得又可人,很快就找了家泰國餐館做事,一
邊做一邊跟着餐館的老闆學佛,想平復羅素送給她的心痛,倒是因此明白了不
少事理。不料那老闆佛經念得通,佛性一點全無,一日收工後,突然抱緊了她
要和她歡好,她雖然久未得異性愛撫,但知道這位老闆妻小滿堂,哪裡肯從,
便扇了老闆一記耳光,以示不滿。
辭了工作,她又去別家泰國館子應聘,不料這些泰國餐館似乎互通聲氣一
般,一聽說她的名字,連正經的面試都沒有,便搖頭回絕。她輾轉在幾家中餐
館做了一陣,終於發現了聖馬刁的這家泰國餐館,似乎並沒有將她放在黑名單
上,這才踏踏實實重新工作起來。
何晴說完,長長舒了口氣,即而歉意布滿了臉,說道:“我真是不好,只顧
羅嗦自己的事兒,把你們這頓情人節晚餐也破壞了。我去叫幾道這裡的特色菜
來,算我請客。”她將“情人節”三字加了重音,留心看任遠和羅如萱的臉
色,卻什麼都沒看出來。
任遠忙說:“你打工掙錢不容易,怎麼好叫你請客,你叫幾道好吃的來可
以,一定要我來付錢。”話沒說完,何晴早已轉身去叫菜了。等她回來時,任
遠問:“你今後打算怎麼辦?”何晴說:“再攢些錢,回北京開個地道的泰國
餐館,你看怎麼樣?”任遠說:“很好,很好。”盯着何晴的俏臉看,見上面
多了不少風霜憔悴的痕跡,又一陣陣地心酸,倒仿佛是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
造就了她的坎坷。
一道吃飯的時候,羅如萱問何晴搬出羅素家後住在哪兒,何晴說:“羅素的
房子被銀行收去抵了債,他也早沒家了。我現在和別人合租公寓,花費不多
的。”羅如萱知道在硅谷,花費不多意味着“條件惡劣”,也盯着她姣好的臉
看,暗暗替她惋惜。何晴見任遠和羅如萱一前一後地盯着自己,以為臉上不小
心掛了菜葉子或辣椒醬,忙抬手擦拭,袖口中露出一小截潔白如玉的手臂,臂
上卻赫然掛着一道傷痕,顯然當年受羅素的荼毒極深。羅如萱問道:“那叫羅
素的壞東西這樣欺負人,你告他了嗎?”何晴嘆口氣說:“告他又有什麼用,
他一文不名了,讓他賠償,他也沒錢哪?他已經一團糟了,何必再讓他去住監
獄呢……我也沒放過他,後來在中餐館做的時候,請人揍過他一頓的。”
任遠吃飯,一向講究專心致志,細嚼慢咽,但這頓飯,他卻像什麼都沒吃進
去,又酸又辣又鮮美的泰國佳餚,他吃在嘴裡,味同嚼蠟,心裡的感受,倒是
又酸又辣,但一點兒也不鮮美。
注1:PetSmart,美國一寵物用品連鎖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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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那頓晚飯,羅如萱也沒吃出味道來。緊接着的周末,她躲到了孫叔叔
家。周六是孫叔叔壽辰,高朋滿座,唯獨她在繁華喧笑中獨自落寞,被孫太太
盡看在了眼裡。孫太太早將羅如萱看成了親生女兒,便陪她聊家常,談故鄉風
物,老一輩人之間的流言蜚語。到了下午,來客出入更頻繁,多半是孫叔叔生
意上往來的朋友,羅如萱喜歡熱鬧,但不喜歡應酬,便躲在樓上和孫家的女兒
說話。忽然孫太太走上樓來,叫羅如萱和一個人見見面,羅如萱心道:“又來
了。”孫家女兒有同齡人的敏感,笑着說:“媽,你還看不出來啊,蘇姍已經
有男朋友了,你不要吃力不討好了啦。”孫太太大驚,追問羅如萱真相,無情
地觸及了她的心事,她忙說:“沒有的事情……不過阿姨也不要太操心了。”
下了樓,只見前面一堵牆移動了過來,虧得孫家寬敞,才沒有驚天震地的動
靜。羅如萱仔細一看那人,啞然失笑:來的正是那秦瑞家!孫太太見羅如萱笑
了,只當她是嫌秦瑞家胖,暗暗責怪她失禮,忙說:“艾瑞克,蘇姍是‘一見
你就笑’,她對別的男孩子經常不理不睬的。”秦瑞家雖然關內關外地見過國
際級的世面,此刻也不由得顯出了尷尬。
秦瑞家過了而立之年,雖然算得事業有成,卻望“妻”興嘆。他玩的朋友花
天酒地的居多,但大多都成了家,內有嬌妻,外有野雞,在他看來,方是做上
了完全的男人。可惜他沒有嬌妻,只有野雞,一次在“萬花叢”酒樓和兩個
“東方風情”玩樂,忽然警察衝進來,於是一點都不好玩了。他是個會算帳的
人,那次事故後,痛定思痛,自己正是因為內無嬌妻,才會頻繁光顧風月之
所,去得多了,被打擊的機率也自然大了。他因此苦苦尋妻,這也是他隨處都
西裝革履的道理。前幾年灣區是IT的天下,書呆子們的黃金年代,休閒裝、棉
布褲成了潮流。如今,那些穿休閒裝和棉布褲的dot-comer們都丟了工作,被迫
休閒,數着酶爛的股票,也只穿得起棉布褲了,只有他這種商界後起之秀,西
裝革履之輩,才永葆青春,讓人肅然起敬。
倒不是沒有美女想嫁他,許多女子一看他上下的名牌裝束,立刻傾心了,也
不用再過秤看看彼此的斤兩,就準備成交,這樣的女子他可看不上眼,莫說她
們動機不純,難得真情,一不小心,只怕家都會被她敗掉。所以他對獨立自強
的職業女性最具好感。那次在黃素芬的飯館裡見過羅如萱後,夢了無數回,甚
至覺得自己真戀愛了,好久不再去“撒野”。但給她打的電話都沒回音,過了
幾個禮拜,才明白單相思和戀愛可不像假蛇皮包和真蛇皮包,能在賬本上混為
一談,於是死了心。他豎着耳朵打聽,聽說華埠商界巨子孫某的一位親戚是個
才貌雙全的未婚小姐,正好他父輩和孫某以前有過生意上的往來,他便用了這
層關係,巴巴的趕來賀壽,順便一親芳澤,沒料又是這位蘇姍。
秦瑞家為了避免鬧起誤會,索性自我打趣道:“不瞞孫太太,我和蘇姍有見
過的,聽說在做IT,聰明得不得了的人,不像我,腦滿腸肥的,只知道往錢眼
里鑽。”孫太太愣了一下,心想:“他不是想追蘇姍嗎?怎麼把自己說得那麼
難看?”仔細打量他,想象需要多大的錢眼,才夠讓他鑽。羅如萱笑道:“說
得好難聽啊,其實我知道,秦先生做什麼事都很用功的。”一語雙關,一邊贊
他做生意出色,一邊笑他找女朋友心切。秦瑞家早知道羅如萱對自己無意,他
又是精明人,聽出羅如萱有譏笑他的意思,火氣冒上來,不曾控制住,冷冷
說:“多謝你誇獎,這樣更顯得我笨了,這麼用功,卻沒有像有些高手那樣,
結婚、離婚好幾次,還是那麼討女孩子喜歡。”
羅如萱立刻聽出他在講任遠,心裡恨着丁雯,卻不知該怎麼罵秦瑞家,只好
再不理睬他,轉身往樓上走。孫太太不知兩個人在打什麼謎語,但也覺出了不
對,印證剛才女兒說的話,暗叫不好,忙也撇下來客,跟在羅如萱身後問道:
“蘇姍,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