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兩回說的是學校內部的事。 後來事情坐大了,大夥兒就一股腦兒的進了京。我們
天南大的比較邪乎,先遣隊的是騎自行車進京的。要不天津的企業發展上不去呢,
那麼好的商機,天津那麼多自行車廠,沒有一家出來贊助的,其實廣告詞我都想好
了,就叫:“飛鴿牌自行車,學生進京請願指定用車!”多好的機會啊,累死“永
久”他們也騎不到北京。
我們天津人老實,既然來了,就立馬坐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所謂“以空間換取時
間”,所以第一件事就是站地盤。您想啊,這麼大一個廣場,哪塊地歸你,哪塊地
歸他呀,地上也沒個標記?!天津這幾個學校來的早,就占了紀念碑往北的一大片
地,幾個學校也都挨着。紀念碑周圍的地我們沒敢占,那得給京里的頭頭兒們留着。
天津過來的最靠近紀念碑的好象是天津醫學院的地盤,可能是為了方便救護工作。
圈地也很哏兒,頭來的晚上就開始了。老刀者,大閒人也。那會兒哪裡坐的住,四
處晃蕩的時候就看見財院的弟兄們圈地呢。大部份都是男生,手拉手圍了個圈,人
越多,圈就越大。其中有個是老刀的高中同學,乾脆也把老刀招呼了進去,算是為
他們多占了一尺來長的地兒。女生就坐在圈中間看行李。等圈差不多夠大的時候,
領頭的就說行了,大傢伙兒把行李挪到圈邊上,安營紮寨。得!天安門廣場這片地
就歸了我們天津的財經學院了!
當然,總的來說,我覺得我們天大的地盤還是數一數二大的,一是來的人多,二是
人一來也就沒地兒去,腦筋活份點兒的,白天還知道趁機出去逛逛偉大首都,晚上
再回來睡地鋪,呆一點的就乾脆白天晚上都呆在廣場上了。相比之下北京的學生就
好多了,人家是白天來廣場參加革命,晚上回宿舍睡覺,整的跟上下班似的。
老刀有同學在醫學院,這給了老刀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可以借到白大褂和紅袖
標。憑着這一身行頭,老刀得以自由出入於亂軍之中,不必按規定走什麼綠色通道,
完全沒有約束。這對老刀到各處串門,提供了極大的方便。(唉,寫到這,我們班那
哥幾個當時看着我那羨慕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當然,老刀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人,
有時候也提個水桶出去,募捐些吃的喝的什麼的,都給弟兄們打了牙祭。
白天的時候,廣場上好生熱鬧,到處都是旗幟飛揚。象我們天大,一個系就一杆旗,
全校還不得幾十杆。這旗子的最大作用就是召喚,出去逛完了回來,不至於走錯了
地盤。這幾年看國內大學生慶這慶那的遊行,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把旗子亮在鏡頭前,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學校也來了似的。
於是乎,一眼望去是人頭篡動,旌旗飄揚。老刀不禁暗想:想當年隋唐演義里,瓦
崗寨號令十八路反王,三十六方綠林豪傑,號稱百萬雄兵聚義小孤山的時候,怕是
也不過如此吧?!那其中有一位小將軍,銀盔銀甲素羅袍,手持一塑料水桶者,不
知他是哪位?!
說有一天白袍將老刀依舊山前水後的轉游呢,走過長安街下的底下通道,不意發現
這裡也有幾路豪傑在此紮寨,老刀湊到近前,看到寨旗上寫的是邢臺什麼什麼機械
學校,好奇心下問道,怎麼不到上面去劃塊兒地盤紮寨?旗下有人生氣的回答說,
說跟他們(估計是聯里的頭頭)交涉了,回覆說上面已經沒地兒了,我們學校又小,
來人又少,就給我們安排到這兒了!老刀一聽也很為他們不平,這革命排名怎麼也
能分先後,這不成了當年“阿Q正傳”里,趙當家的不許阿貴哥革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