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高中同學,同桌一年, 屬於好孩子 但不聰明,雖努力學習, 但考不上大學; 其家境貧寒,其父久病床上多年, 上大學時, 我到他家看過他一次, 後來他父親去世。
我這個老實農民同學再復讀一年,還沒考上大學,不能大大方方地進城變成市民,自然就進城打工,給地產商在建築工地給包工頭子打工蓋樓。也是命運不濟, 或者蓋樓的安全措施不夠, 他從建築架上摔下, 受傷。落下病根,憋不住尿,小便有時失禁,終身不能治癒。但當初, 出院的時候,醫生的結論是:慢慢會好的, 本着醫生的結論, 建築商跟他簽了個協議:一次性賠償他3萬元人民幣,他日後不得追究建築商的責任。
我估計, 醫生被建築奸商收買了。
這位可憐的同學,後來只能幹輕活,幾年前回國我看他,他勞動能力減半,讀書卻越來越多,其文史哲知識在這五味齋屬於中等以上。我見他時,為他的遭遇很不平,問他,能不能找律師告建築商索賠,他說不能了。很慚愧,我沒給過他錢,沒幫上他什麼。
讀到下文,我想起來了我的同學。我想再聯繫他,如需要也可能的話,把他介紹給別的有能力的大學同學, 或者別的幫助辦法。
如下轉貼:
爾達的貧窮生活
1975年元月我和爾達等呼和浩特的一群年青人,乘同一列車去北京當兵。我和爾達是一個班的戰友,睡在一個通輔上,吃在一個盆里,感情十分要好。1978年4月我們一起退役回到呼和浩特。我於當年考上大學,走上了做官繼而從商之路。爾達沒有上大學,他成為一名工人,很快開始了他娶妻、育兒的生活。他的愛人是蒙古族,所以他有一兒一女,生活十分幸福。
2001年8月我回到呼和浩特參加戰友聚會。爾達來晚了。他告訴我他下崗了,給別人用小車推土,一車土可以掙到幾塊錢。喝了很多酒後,他拍着我的肩膀說:“郭凡生,你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我的兒子也會上大學,也會過跟你們一樣的生活。”我們一起為他將要考大學的兒子乾杯。這次聚會後幾個月,我聽說,他服毒自殺,所幸被及時搶救過來。輕生的原因是他兒子考上了大學,而他卻付不起學費。記得那年聖誕節,女兒從美國回來渡假,我專門領她回呼和浩特拜訪了爾達。
我們看到了一個在極端貧困中生活的家庭。我記得那天走進他家,爾達的女兒在學習,他的兒子為我們泡上一杯茶,就默默地站在一邊。我女兒出來後告訴我,她第一次感受到窮困會給人帶來多大的壓力。我沒有和爾達聊太多,因為維護他的尊嚴就是要少說話,快離開。記得我給孩子留下學費,就走了。
2002年中國人民大學77~78屆畢業20年聚會,同學們推選我代表企業家講話,我很感慨地對大家說:“當年我們走進校門時,有着共同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名合格的大學生。而今天,我們每個人都可以說自己成功了。我們這裡不乏高官、著名的學者或有錢的企業家,但在今天要是再問我們這些人今後共同的理想是什麼,我們已經很難回答了。做領導的身上是不是有了很多官氣?經商的,身上是不是多了銅臭味?而今天問我們共同的理想是什麼,我們一定不能像當年一樣眾口一詞。”
我講到了爾達的事情。我記得是這樣結束我的演講的:“毫無疑問,我們都成功了,但既然我們都成功了,就不應有爾達這樣的事存在。所以,在中國只要還有一個爾達下崗、他們的孩子讀不起書的情況,我們就沒有成功。”
我記得,我演講結束時,很多同學站起來鼓掌。一名貴為銀行行長的同學甚至把帽子扔上了天。
2006年5月,爾達為了讓小女兒也上得起學,從呼市跑到包頭,去給一個學校下夜(值夜班)。但沒過多久,他愛人來電話,說爾達突然得了嚴重的腸梗阻必須動手術。由於缺少醫藥費,醫生拒絕為他治療。我放下電話,立刻就給那個把帽子扔到天上的當銀行行長的同學打了電話,因為他就在內蒙工作。兩個小時後,銀行行長趕到醫院交了費用,仔細叮囑醫生要全力搶救,後來我給他錢時,他多次拒收。
大概十天后,爾達妻子告訴我,爾達必須做第二次手術,而且還需要再付幾萬元醫藥費。到這時,她已經不好意思向我開口借錢了,我馬上又打電話給那位銀行行長。但他上班的地點在呼和浩特,他說,當天回不了包頭,第二天他回去,立刻就辦這件事。第二天上午,我接到爾達妻子的電話,她說,錢不需要了,爾達已經走了。
今年5月我去美國,我對女兒詳細地講述了這件事。講完後,女兒難受了好久。我相信,這件事已經深深烙在她的心裡。作為父親,本不應讓女兒更多地承載這種痛苦,但我想這也是他們的責任。在他們美麗的生活中應該看到,還有許許多多這樣的窮人需要幫助。(作者:郭凡生 慧聰集團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