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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morgen 2002年03月05日19:26:56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中國的重騎兵
這種征服在歐洲促進了農莊制度的發展進化,而且由於歐洲自古小國林立,往往在不大的範圍內只能指望憑一己之力抗擊外侮,長距離的遠征機會不多,所以這種經歷促進了歐洲軍隊重視防禦和機械力(補充不足的人力)的軍事思想,養成了歐洲人思維縝密、精打細算、按部就班的正規戰略思想,因為小國經不起人力物力的消耗,不敢冒險。歐洲的軍事築城面積不大,高聳的城堡相對孤立,強調以點控面,盔甲厚重、工藝精湛,兵器也以長、重為主,以力取勝。國王領主均倚重騎士階層,騎士階層要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又只能是非富即貴,所以歐洲風俗尚武。虎背熊腰、血膽之人往往得到尊重。但歐洲軍隊中騎士只占少部分,大部分仍是“麇集之半裸露鄉民”。 中國與歐洲不同,雖然長期經受游牧騎兵的侵襲,但大一統思想始終占主導,中央集權制度一再加強,外來文化不是被吸收而是被同化。這和中國崇文輕武的文化傳統有關,文人為主的統治階層宜於管理廣大疆域和眾多人民,但在軍事思想上往往重視戰略上的權謀機變,出奇制勝,將領人選上推崇儒將(純粹的職業性猛將往往難於相互溝通和控制),兵器上的改良往往是拿來應急,用後就斥為“機巧之物”(士大夫對物理學一竅不通也不感興趣、且心存畏懼)。當然,這也是長期與北方游牧騎兵作戰烙下的痕跡,相當實用,但凡事過頭就有問題,就我個人認為兩漢的騎兵是中國歷史上最好的漢族騎兵,當時孔孟之道尚未根深蒂固,古風尤在,加上長期戰亂,匈奴的威脅說是亡國滅種一點也不過分,漢族騎兵是充分發揮了國家機器整體效能的體現,不但規模龐大而且訓練有素,雖然個人軍事素養上還比不上游牧騎兵,但由於最大可能地實現了機動(騎術)、殺傷(箭術)、協同(陣法)、戰略戰術的融合,即使蒙古高原廣大的空間也未能讓匈奴找到破綻,只能在窮追之下遠走歐洲(今匈牙利)。正是由於這種依靠謀略、機動和協同來戰勝游牧騎兵的經驗最終促使中國在兵法、兵器上形成了與歐洲截然不同的發展方向。中國的甲騎具裝只是大分裂時期曇花一現的產物,南北朝時發展到頂峰,隋唐即逐步消亡,儀仗的作用大於作戰,時間不長,無法與歐洲千年的重盔甲歷史相比,這是事實,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不過值得說說的倒是“明光鎧”,這種護胸鏡鋥亮的板式鎧甲是最接近歐洲重盔甲的中國騎兵防護裝備,曾威風一時。 兩漢之後,漢族的騎兵在整體上逐漸失去了對游牧騎兵的優勢,唐朝雖然是個例外,但更多的是“以夷制夷”,不但士兵是這樣,連統軍大將也是如此,阿史那家族、高仙芝、安錄山、哥舒翰等藩鎮名將都是外族人,他們熟悉游牧民族的習性,作戰大膽,慣於長途奔襲、擒賊擒王,一戰定乾坤,游牧民族聞風喪膽。雖然安西、北庭都護和朔方、瀚海等地不多的“邊地良家子”依然強悍,但看來李唐王朝確實發現,盛世之下的中原農民是無法再與刻苦耐勞的游牧民族一較高下了。東都之戰時,安軍鐵騎衝突,唐軍陣腳大亂,西域名將李嗣業情急之下“肉袒執長刀立於陣前,大呼奮擊”才穩住,要不是勤王的西域葉護王子率回鶻騎兵迂迴成功,唐軍大勢去矣(代價沉重,事後葉護依“破城後城池歸李家、子女玉帛歸葉護”之約要大掠,經郭子儀率文武百官跪求葉護才倖免,後似乎是長安收復後還是被勤王回鶻騎兵搶掠一空,城中一片火海、異常悽慘)。後唐李克用獨率漠北三萬沙陀騎兵一路摧鋒陷陣,在眾多各地勤王節度使的觀望下竟殺得黃巢“伏屍三十里”,克復長安(另一次了)。再往後,宋朝時繼被唐朝打跑到小亞細亞的突厥(今土耳其),游牧民族再次崛起,契丹、女真、蒙古相繼南侵,馬匹產地盡失,已無力組建強大的騎兵部隊,只能依賴築城和水軍消極防禦。而宋朝在強大外侮下竟以文官主政,下場可想而知,這些滿口“之呼者也”的翩翩君子治國尚可,安邦無能,奸臣如秦燴、賈似道等讓岳飛、孟珙、余介等名將或冤死或鬱郁不得志,忠臣如文天祥等雖痛哭流涕、奔走呼號卻無法拯救趙宋王朝,特別是元滅南宋時,大批重臣文人無法接受被蠻夷統治的事實,爭相舉家自盡,仰藥的有、投水的有、上吊的有,數量之多創了中國歷史上文人自殺之最,可就是沒有一個持刀殺賊、血撒沙場的,不少人竟然因手足無力,讓家僕代刺的。讓人哭笑不得,真真氣殺我也!!!!教訓呀!大家多讀書是對的,可千萬別讀昏了頭!!!要珍惜自己的血性!學會出手呀!!! 明朝雖然趕走了蒙元,但那是游牧民族的整體式大撤退,歐洲和西亞也是如此,這是文化的力量,並非象漢唐時軍事上的強力驅逐殲滅,歐洲此時卻抓住了機遇,用改良的火器最終使游牧騎兵退出了歷史舞台。而中國繼明成祖的數次遠征蒙古高原卻落了個勞師遠征毫無成果後,而且竟又出現了明英宗大軍土木堡全軍覆沒、英宗被俘的事情,似乎漢族軍隊特別是騎兵的戰鬥力越來越不濟事了,後金崛起(至此女真族在不長的時間裡已兩次崛起,西伯利亞通古斯人的韌性是驚人的)後,明軍的素質之弱、戰績之低令人驚異,這和明末內亂頻繁、府庫空虛有關,除了關寧鐵騎、宣大勁旅外,竟然要依靠湘西的苗軍和福建的藤牌兵,龐大的常備軍不堪一擊。吳三桂的關寧鐵騎是集中移居關外屯墾的漢族農牧民組成,剽悍耐勞,組織嚴密,訓練嚴格,長期與後金軍作戰,是明軍中唯一敢於與游牧騎兵硬碰硬的部隊,吳三桂憑此官至山海關總兵,松山大戰突圍時他不與邊鎮諸將(共八總兵十三萬人馬)一起走小路,硬是從大道殺開一條血路沖回山海關,居然損失最小。玉田總兵曹變蛟則趁清軍四出截擊內部空虛,放棄突圍,親率中軍標營直撲皇太極的御營,身被兩創仍拼死向前,直斫入大帳中,刀及皇太極的馬腹,逼得皇太極都要拔刀抵抗,清軍侍衛捨命護衛,加上曹變蛟流血過多,才功虧一簣(這可以和川中島之戰比比吧)。此戰之後明朝滅亡大局已定。中國歷史上的少數民族也出現過重騎兵,如金軍的“鐵浮屠”、西夏的“鐵鷂子”等,蒙古也有,重騎兵用於衝擊步兵方陣還是有作用的,但始終無法形成主流。作為游牧騎兵,關鍵還是機動能力,只要機動力占優,就永遠不會挨打,這一點大家說的很多,就不重複了, 一位歐洲傳教士(其實是說客兼間諜)在覲見蒙哥汗時談過對蒙古騎兵的印象,概略是“他們大頭、小眼睛,肩膀出奇地寬,吃在馬上、睡在馬上、開會也在馬上,他們大概有幾個月沒下馬,皮革制的衣服已經腐爛並和皮膚粘連在一起,為了不滋生寄生蟲,他們把臉劃破結疤,這樣就不長鬍子了。”在這種生活就是戰鬥的社會,人人都是職業軍人,他們對付起歐洲那些由少數笨重騎士及大群半裸露鄉民組成的軍隊,簡直就是砍瓜切菜。至於戰術,中國有詳盡的描述,面對敵軍步伍嚴整的方陣,蒙古騎兵組成數支衝鋒隊,先是輪番向方陣中射箭,削弱敵方實力,如敵軍不動搖就讓這幾支衝鋒隊從不同的方向輪番向方陣衝擊,一邊衝擊一邊繞行,只要發現哪邊動搖立刻集中全軍向這裡突擊,如果還是不行就稍有間隔地從幾個方向同時展開向心突擊讓你無法應付,總攻擊開始時全部換上新馬,千軍萬馬勢如山崩,銳不可擋。一旦突破,結果那些驚慌失措的半職業化軍隊就和掐死一隻小雞一樣輕鬆,整個過程就象圍獵一樣。還是談談鎧甲吧,清軍主要使用皮甲,後來還有布甲、帛甲甚至紙甲(好笑吧)沒有金屬鎧甲。清軍騎兵入關後也逐步弱化,雖然察哈爾、打虎兒(達翰兒)馬隊、索侖勁騎在兩平準葛爾、一定回部、兩受廓爾喀之降時作用顯著,但碰上葛爾丹的正宗游牧騎兵時已是一籌莫展,英法聯軍之役通州之戰,僧格林沁的三千蒙古勁騎在密集炮火下決死衝鋒僅7人生還,成了游牧騎兵輝煌歷史的一曲絕唱。 談騎兵不能不談談馬,中國馬在重量級上比不上歐洲馬,這確實是甲騎具裝不能推廣延續的一個重要原因,中國歷史上的名將均規定重騎兵在行軍時要下馬步行,作戰是才准上馬。這和馬匹的原始祖先有關,歐洲馬的祖先就是重型馬,常年的精飼和品種改良使其質量較好,但雖然力大卻比較笨拙嬌氣。蒙古馬由於地處高寒又是全年露天粗飼,個體一直較小,但也培養出了非凡的耐久力和適應性,這賦予了游牧民族廣闊的活動空間。阿拉伯馬是世界上最好的馬(次一級的有北非的帕布馬),這也和中西亞馬種的原始祖先有關,還有氣候,但最重要的還是延續了上千年的有計劃選育,才培育出這種奔跑中形同“懸浮”,激動時氣質高貴、具有驚人耐力的良馬。歐洲引進了這種選育技術,結合歐洲馬高大的體型和阿拉伯馬良好品質,培育出速度最快的英純血,加上北非帕布馬(其衍生的西班牙馬是美洲馬種的祖先源流)、阿拉伯馬形成了影響世界馬種最為深遠的三個馬種。 中國的馬種體形小、耐粗飼、基數龐大,這適合中國人口多的現狀,但選育始終是弱項,與歐洲上至貴族下至平民都熱衷品種培育的風氣不同,中國(包括北方游牧民族)對馬種的培育相當隨意,缺乏科學性和計劃性,從未訂立譜系,導致不少良馬的基因流失,特別是由於中國以農業立國,對馬匹的類型的需求以挽為主,由此騎兵用馬大多是挽乘、乘挽型,真正的騎乘種少之又少。駕着拉車的馬怎麼能和游牧騎兵作戰呢?由於地理位置封閉,中國馬種長期封閉,外血流入很少,漢武帝千里遠征帶來的“汗血寶馬”就是現在的中亞阿克哈—塔克馬,直到現在也算形貌神俊,耐力速力出眾的優秀馬種,漢武帝希望以此改良騎兵用馬,可惜因長期封閉蒙古馬系的遺傳過於穩定,這種良馬對中國馬種未產生影響。值得一提的是,日本的馬種非常低劣,只是在近代引進並繁育了大量盎格魯—阿拉伯等馬種後才使我們看見了日本鬼子的“東洋大馬”,《影武者》中那些頭部俊郎,腿腳欣長的馬群實在是藝術加工。總的說來,自工業化後,世界馬種呈退化趨勢,不少如腓特烈馬(保持着一種叫“狂風掃落葉”的高級駕車動作)等優秀馬種現已絕跡。不過話說回來,必須是有耐力的騎乘馬種才是正宗的騎兵用馬,英純血等歐洲馬固然漂亮,但只能用於賽跑和配種。阿拉伯馬才算是真正的世界第一,特別是偉大的匈牙利種馬場用優質阿拉伯馬為匈牙利輕騎兵培育的沙加——阿拉伯種馬,真是讓人看見就流口水。與之相近的北非帕布馬是埃及突厥族馬木留克騎兵的坐騎,旭烈兀的蒙古騎兵風暴橫掃中西亞,一路上摧城破國,卻在敘利亞慘敗,失去了進軍非洲的機會,在一定程度上是輸在了坐騎上。 近代著名的騎兵用馬主要是盎格魯——阿拉伯馬、威爾勒馬、摩根馬、頓河馬等,其中頓河馬是剽悍的哥薩克騎兵坐騎(他們是學習蒙古騎兵戰術的集大成者),選育中繼承了蒙古馬的吃苦耐勞、阿克哈—塔克馬的驚人耐力、英純血的強健筋骨、卡巴金馬(高加索優秀山地馬)的靈活機敏,外形高大神俊,雖然以西歐的標準認為它在形格上略有缺陷,但也不得不承認它的吃苦耐勞和長距離奔跑能力十分優秀,難與匹敵。這往往是最實用的騎兵用馬標準。中國現今較好的馬種(本國騎乘種)有三河馬(產於呼侖貝爾草原)和伊犁馬(產於新疆伊犁),均混有大量頓河馬血液。我騎過蒙古馬、哈薩克馬、焉耆馬(新疆一種著名的走馬)、和威爾勒馬,後兩種是正宗的騎乘種,高大健壯、長頸高揚、步輻伸展流暢,對韁繩反映靈敏,感覺好極了,與那些半挽半乘、呆頭呆腦的兼用馬比完全是兩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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