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燒牛肉的境界 |
送交者: 佚名 2004年10月28日16:54:54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如果以土豆和牛肉作為烹飪原料,中國人大半會將其做成一道土豆燒牛肉。而西方人則往往會將其演變成牛排加薯條的組合。據說這體現了中西方飲食文化的差異,而飲食文化的差異首先來源於文化上的差異。不過做為一個中國人,在一盤血淋淋的三成熟的牛排面前,我一定會掉轉頭毫不猶豫地選擇一碗土豆燒牛肉。 一代偉人毛澤東曾經在他的詩詞《念奴嬌鳥兒問答》裡提到土豆燒牛肉的做法是“土豆燒熟了,再加牛肉”,從烹飪工藝的角度來考證,這其實是不對的。正確的做法應當是牛肉燒熟了再加土豆。可見毛主席在做菜的問題上還是比不過古代的蘇東坡。東坡先生在《食豬肉》一詩里提到的“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時它自美”簡直可以作為燒肉的萬能秘笈,土豆燒牛肉也不例外。 土豆燒牛肉不過是一道再平常不過的家常菜,幾乎家家都做過,人人都吃過,定要究其起源,我想應該算是東北菜。因為土豆耐寒,所以和白菜一樣都是東北餐桌上的主食,而且東北菜擅長於燒燉。土豆燒牛肉的的美味首先來源於它的色香味的配合:蛋白質分解產生的香氣,調料產生的香氣,在密封容器中燉煮聚積,於開鍋的瞬間爆發,先引誘人的嗅覺;牛肉酥爛與粗糙的口感與土豆滑軟細膩的質地搭配,又挑戰人的觸覺;再加上味的相乘產生的鮮美滋味,一道成功製作的土豆燒牛肉確實是令人垂涎的美味。 中國的飲食文化博大精深,在一道小小的土豆燒牛肉上就能得到體現。據考證,土豆燒牛肉所用的“燉”這一烹飪手法起源於新時器時代的陶烹時期。陶製炊具的發明使用,標誌着嚴格意義的中國烹飪的誕生,也因此而水火相濟,產生了煮燉煨等烹調手法。至於炸薯條的“炸”這一烹調手法,則要產生於青銅器出現之後,相比起來,土豆燒牛肉更為懷舊。土豆燒牛肉的最高境界可以用一首詩來形容:“捏出一個你,捏出一個我,把你我都打碎,揉成一個團兒,再捏一個你,再捏一個我,我中也有你,你中也有我。”這裡面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簡直稱得上是烹飪術語,用一句話來翻譯就叫“牛肉要有土豆味,土豆要有牛肉味”,用一個字來翻譯,就是“和”。這個“和”字,正是中國飲食文化的精髓。 “中者天下之終始也,和者天地之所生成也”。“中和”一直是中國文化所追求的至上準則,這一準則貫徹到政治、經濟、文化、藝術等各個領域,在政治上追求“天下大同”;個人理想上鼓勵“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在道德修養上強調 “君子和而不同”;人際交往上鼓勵“一團和氣”……,這一準則也同樣體現在飲食文化上,因此烹飪被稱作是“調和鼎鼐”的藝術。從味道上說,要五味調和,五味之間要相輔相成,補不足去多餘,使所有的材料統一成一個和諧的整體。所以中國菜重視主料、配料和調味料的搭配,並因此從“酸、甜、苦、辣、咸”等單一味創造出更多的複合味,各安其味而不相奪。川菜更是將幾種味感統一起來,創造出獨特的“魚香味”。在用餐方式上,中國人用筷子進食,喜歡用圓桌,實行合餐制,大家在一起進餐,和和美美。 相比之下,西方文化強調個體自由,講求個性獨立,從《獨立宣言》到《拯救大兵瑞恩》,都是這一文化特徵的體現。這點在烹飪上也毫不含糊。做菜不過是把幾種做熟了的原料拼在一起,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也還是那個月亮。吃飯的時候一人一盤,吃完一盤連刀叉要一起換,甚至到買單的時候也是一人一個錢包。 有一個故事,一位中國大廚在國外做了一道芙蓉雞片,雞肉捶成茸和蛋清等和一起再做成片。吃的時候,老外一直問,雞在哪裡,雞在哪裡?大廚說雞在裡面,客人還是很不滿意,寫了一大頁意見。後來只好換成一道荷蘭豆炒雞片,客人才說Good。可見,外國的雞都是具體很個體的,而中國的雞卻可以是味道,就如土豆燒牛肉和牛排加薯條的區別。中國餐館在國外市場雖然火爆,但也只是在華人街,世界排名前一百名的餐館並沒有中餐館。國外的朋友說老外主要還是不太能適應中餐館裡喧囂吵鬧的氣氛,我想根本的原因還是他們不太了解和接受中國的飲食文化吧。 曾經的蘇共領導赫魯曉夫曾說,共產主義就是人人有土豆牛肉湯喝。現在,這句話早已過時。前不久結束的雅典奧運會上,一位中國運動員拿了金牌後,發言說要吃點好的,回國以後去吃肯德基。吃慣了土豆燒牛肉的中國人,也開始愛上牛排加薯條。也好,生活也好,美食也好,有機會選擇自己喜歡的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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