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何况这条河又是泼涛汹涌。那天早上,车辆不多,也没有塞车。我迷迷瞪瞪的,把车停在了高速路入口前不远的红绿灯处。前面只有一辆车,大概是一辆红色的福特VAN。等绿灯亮了,我正要松刹车,准备向前走车,突然发现前面的汽车......
尾灯中白色的灯亮起来的;接着,那辆红色的福特van朝着我开过来了。我开始有点儿发晕。把脖子伸了伸,眼睛也终于睁开了,手赶紧按汽车喇叭。可惜,喇叭声刚刚响起来,就听得咣当,那辆车撞上了我的车。
我这个窝心哪。你说说,大早上起来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发克,我像只山猫似的窜出来,到自己的车前,详细检查起来。前挡板右角处被震裂了;前挡板跟侧挡板之间开了不大不小的口子。我再检查那辆车。车漆斑驳陆离,估计有十年旧了。找了半天,才看到一小块白印儿。我气儿不打一处来。真有心踹上那个混账司机几脚。这不是欺负人吗?两辆车撞在一起,那辆车像没事儿人似的,一点伤害都没有。而我的刚买的车,虽然没有伤经动骨,算是伤得不大严重,可是多难看呀;而且谁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后遗症呢?
从前面车里下来一个人。我定睛一看,嗬嗬,是一个女同胞。她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惶恐不安的表情,嘴角儿却生硬地挤出几丝笑容。朝我走过来,连着向我说了三声“对不起”。虽然对不起没有用处,可是听见难得的乡音,我心里的气儿跑了一半儿。我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看看她做了些什么好事儿。她扭搭扭搭地走过来,草草地看了看,又说了三声“对不起”。瞅着她那红扑扑的脸,我心里头盘算着该怎么对付这件事。
跟她打一架吧?不好,这是个雌的,不管往她身上那块儿地方招呼都容易引起误会和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很可能打架的费用远远超过修车的花费。再次看了看她,又瞅瞅我的车,我叹了口气,说,这么着吧,你给我一百块钱,这事儿就算了结了,怎么样?以后我才知道,她要是当时拍出一百刀来,之后拍拍手走人,我可是亏大发了,因为修车要花上四百多刀。谁知道,她再次说了三声“对不起”。这时,我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材矮小,脸上的笑容很不自然;一双眼睛滴溜溜乱动,让人捉摸不透她想干什么。我心里说,敢情这位女士除了对不起,不会说别的让人高兴的话。或许是个南亚的华侨,普通话懂得一点点。而且,她最后说的话有拒绝我的提议的意思。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公事公办。我要了她的保险号码,架照号码,双方拍拍屁股各自上路。
谁能想得到,事后的处理让我头痛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呢?因为不论是保险公司,还是我的同事们,对我遇到的这次事故都觉得难以置信。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这怎么可能呢?特别是我的同事,路易和让吕克,瞪着蓝蓝的眼睛看着我,嘴角似笑非笑,一幅听我说天书的表情。
我恍然大悟,明白她撞我和我追尾撞上她那辆破车的效果一样。她要是耍赖儿,来个事后不认账,这件事就会变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保险公司很可能把帐算在我的头上。因为追尾是经常发生的事故。如果真是那样,我可是比谁都冤枉。
三个月之后,我给保险公司去电话,询问事故处理的结果。保险公司告诉我说,他们找不到那人核实我说的话,所以,事故不能了结。言外之意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跟我同事加勒比商量,到底怎么办。加勒比是个平时无理搅三分,得理不让人的主儿。他提醒我,找不到那人说明那人有错,所以不敢回电话。而且找不到人不是我的责任,是保险公司的责任。我再给保险公司打电话,把加勒比教给我的话重复一遍。对方还是不肯松口。气得我只好威胁说,我要找你的经理谈话。天知道这句话怎么那么好使,保险公司的那个家伙不再坚持先找到那人才能解决这次事故,就按照我说的办了。
几天以后,我收到了保险公司修车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