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西安 |
送交者: 荼蘼开后 2002年05月08日20:18:16 于 [五 味 斋] 发送悄悄话 |
历史的西安 剥开长安的以前,剪掉长安的以后,只取属于大唐的长安,瞬息,灰色散开了,天空出现了玫瑰的颜色,我知道,我已经走进了真正的,长安。 能够让美丽的女子头戴珠冠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的帝国一定是个浪漫的帝国。长安城的大唐子民们以各种维度来思考长安城中的一切故事,不管是悠悠的羌笛、起舞的胡姬还是响彻云霄的《霓裳羽衣曲》。长安城的子民是最最感性的百姓,做他们的统治者,是发自肺腑的享受,尽管这样的享受并不永恒。大唐的子民们尽情地挥霍着帝国的财富和他们自己的活力,他们眼中,只看得到帝国的盛况,他们忙于感受“惯弹琵琶解歌舞”,忙于捕捉“花市灯如昼”,纵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姓杜的老头发出一些非主流的悲号:“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百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也少有人听到,君臣上下都看见的是大唐无于伦比的霸气,谁又会在乎那个仅仅为了屋顶上被风吹走的茅草而连小孩子都怨恨的老头子的无力的警示呢? 不幸的是,这个近乎邪恶的诅咒变成了现实,夜夜笙歌的大明宫华丽的大门轰然关上,一切的和玫瑰有关的颜色都被关在了门内,大唐的盛况不复存在,大唐的子民们转而践踏他们曾经骄傲和爱恋的帝国。庸俗的军阀带着个人的私欲来到了这片土地上,想在这里实现他们悲剧的人生悲剧的梦想,因此,长安城并不寂寞,只是,它迅速地衰老了。在此后的几百年,长安犹如一位迟暮的美人,秋扇见捐,静静地用它梦呓似的语调向每一个过往的人述说它曾经的令人心神俱醉的美丽。 今天的西安 当我试图在满目的灰色中寻找出一点点的瑰丽的时候,我无可奈何地绝望了。西安,不再是长安。 可是,穿过留下了小气的烙印的明城墙来到朱雀门的时候,护城河边的那些见证了大唐盛况的野草花又在向我述说着从长安到西安的变化。 那些只属于长安的玫瑰的颜色飘走了,而同样属于长安的凝重却留给了西安。密密的城墙把西安的内城围了个密密实实,西安有些不堪重负了,将军的白发呼应着长安的美人迟暮。历史给了西安扬名的机会,西安也为历史的盛名所累。 那个为中国开创了帝国官僚政治的秦始皇,除了带给中国一个初期早熟的政治模式以外,还特别地为他的家乡人留下了无数个未知的可能。兵马俑为西安吸引了数不清的游客的同时也让西安人陷入了小富即安的现状,他们不再无谓地感叹日暮长安远,却乐于制造2元钱一盒的兵马俑来换取生活,蓝田日暖玉生烟也永远只成为唐诗的意想,几十元一支的蓝田玉手镯也凝聚了无差别的人类劳动,从经济学上来讲,它也是有价值的。 西安最无味的地方是华清池(本来,历史成为景点就会了无生趣)。这个无甚美誉只闻艳史的地方让我看见荒远的苍凉却不见丝毫的悲壮。同一个帝国,美丽的女子可以为帝王,也有美丽的女子成为替罪的羔羊,尽管也有率真的君王在耿耿星河欲曙天独自垂泪到天明,却让人不得不相信,在这场闹剧中,受伤的,只是爱情。 我今天毫无表情的游离在华清池的周围,除了心生“不过尔尔”的叹息而外,更觉得撕心裂肺的残忍。我没有“旧时王谢堂前燕”的市侩而促狭的感慨,只感伤于历史的戏弄人,我也是历史中的尘埃。布罗代尔早已先我而意识到了,因此,我只能更加钦佩历史,同时不自觉的远离它。 如果说历史嘲弄了华清池,那么,乾陵则嘲弄了历史,或者说,后者是因,前者才是果?无字碑比述圣碑有气势,这是我的感觉。经历了1000多年的风雨的历练,述圣碑上面刻的丰功伟绩湮灭了,只留下斑驳模糊的一片,无字碑却依然光洁得纹理可见。如果我能用手触摸一下这块石碑,我可能能够体会到这个女人临死时的心境。她是真的冲淡平和澄明,因为,她问心无愧。她也曾有遗憾,她缺乏每个平凡女人都可以拥有的爱情和家庭,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为了维护一个大唐皇子的虚幻的骄傲而和她越离越远。她曾苦恼过,最终释然了,因为她明白了,人最应该爱惜的,其实是自己。 月光下的西安 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喜欢看当地的月亮。月光下的西安,柔和了许多,白天肆无忌惮蔓延的灰色屈服于并不强烈的月色中,天空也没有玫瑰的颜色,只有最让白先勇沉溺的青白颜色,于是,月光也成为一种蛊惑。 月光下的西安,已经没有孤独的人独自对月喝酒,起舞弄影,被意外地惊醒的守卫秦陵的兵马卫士也已沉沉睡去,古旧的大雁塔和小雁塔默默地在月光下对语。还有我,一个不属于西安的人在这月光下诅咒着西安的月亮。因为,1300多年前的那个姓李的诗人,就是受了当时的月亮的蛊惑而离开了人世,成为那个浪漫的帝国最后的浪漫。这个时候,我辨识着西安的颜色,横亘在心中的是西安的城墙,它会不会经不住月色温柔的诱惑而融化?而曾经属于长安的王者的霸气会不会在迷离的月色中复苏?这些都不得而知,只是我在思考。上帝不要发笑,因为我不信上帝,我只是一个渺小卑微却向往成为大唐子民的人,在月光下的西安,做着醒着的月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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