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谁计算过,人的一生有多少时间都用在等待上了. 首先,每个人都会被人等.从你还没出生之前,你的父母就已经在开始为你等待。一出生,有了更多的等待。等待你的每个微笑,你说出第一个词语,你的第一次行走。你能上学,毕业,结婚,生子....
每个人等待的事情都不一样,有人得到了,有人失去了,有人坚持了,有人放弃了。等的无奈,在于等的人对于所等的事完全不能支配,对于其他的事又完全没有心思,因而被迫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存有期待使人兴奋,无所事事又使人无聊,等待便是混合了兴奋和无聊的境界.
等待就象个五彩的呼啦圈. 绕着你,陪着你, 也给你的一生增添色彩.
每天下班回来,等太太做饭. 打开个电脑,等它开机要半分钟。上网吧,网速一般般,打开个网页,要等。上个贴吧,要等,换个网站看看,又要等. 算了关机吃饭了,等它关机又要半分钟...每天都在等待中生活.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一直就等待着一个温馨的场面. 那就是妈妈能和我们全家人一起围桌晚餐. 开始时,等啊盼啊. 可就是等不来. 慢慢时间长了,眼看着没指望了,也就放弃了.好象家里没有妈妈已是理所当然了. 突然,传来好消息. "四人帮" 倒了, 文革结束了. 我们立即给妈妈写信策划早日团圆的步骤. 持续了十六年的等待, 在幸福的拥抱中结束了.
那年, 我插队农村已是第十一个年头了. 大部分的知青都已陆续回城, 我还在等. 哥姐们都回城了. 全大队就剩我一个知青. 虽然和队里的老乡们都已经相处的象一家人一样. 每天一起下田干活, 有说有笑. 但心底里的那种孤独, 那种寂寞, 那种虚度光阴的焦急. 真是度日如年啊! 晚上回到自己的小土屋里, 边在灶边煮山芋玉米糊, 边背着英语900句. 除了收音机里美国之音就是我自己蚊子哼似的复读声, 无聊透了. 累了一天,躺在床上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翻身下地, 推开柴把门, 一阵凉风吹灭了油灯. 眼前一片漆黑. 心里那个凉,那个暗啊. 真是灰透了. 但那时没别的选择, 只能等. 那天下午,大队孙会计骑着自行车来地里找我. 老远就大声地喊"俗语...俗语要上大学了...". 我接着那份录取通知书, 心都要跳出来了. 丢下铁锹, 撒腿就往回跑. 那铁锹后来也不知道谁捡去了, 反正我再也没用过. 真的要走了,反到舍不得走了. 临走那天,送行的老乡站满了村头的小坡, 我一步三回头, 一回三招手地告别了这段等待.
为了给儿子治病, 我们决定出国. 通过考试上学出国太慢, 我们申请了移民. 倒是真快, 我们很快拿到了广州领事馆的体检通知. 我们按规定办好一切文件资料,就等着签证了.儿子的身体状况迫切要求我们越快成行越好, 可等啊等啊, 就是等不来签证通知. 美国报纸上公布的签证排队, 不但不向前走, 还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每次儿子发病抢救时我都在想, 快了,不会有下一次了. 可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俗太辞了工作, 专心在家等待. 我也是三天打鱼两天嗮网地边混日子边等. 可越等心越慌,等了一年多了,看着那排对的日期还在往后退,我甚至都怀疑是否走得成了. 那天是星期一,我们三人都在睡懒觉. "俗语图章..." 是邮递员在楼下大声吼叫. 我顾不得斯文,穿着睡衣就冲下楼去...我们又一次等到了喜讯. 这一年多的等待, 我们加强了英文学习, 调整了生活心态, 也养足了精神为后来的美国梦打好了基础.
突然想起个故事, 说某山有座庙. 庙堂端坐的菩萨和庙里的地面都是石头的. 夜里, 地上的石头纷纷议论石佛: 我们都是西山上开来的石头, 凭什么让人踩在我们身上向你行拜? 那石头菩萨见众怒难消, 难过地流下眼泪说, 你们打西山搬来就睡在地上休息, 我却被人千刀万剐,苦等数载,方成佛像. 如今你们睡着说风凉话,可知我咬牙等待这一天的苦啊! 人生无数等待的滋味儿有时也是心灵里的千刀万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