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好赶时髦,仔细回顾一下,实际上男人的臭美劲儿一点不输。好像时尚流行再次在中国出现是喇叭裤和蛤蟆镜。当年小伙子们模仿《血疑》电视剧里的光夫,穿着肥大的喇叭腿儿裤在胡同口招摇过市,我记得自己当时拖着鼻涕泡儿,尾随着其他的小丫头,跟着喇叭裤后面喊:“光夫,光夫!”那喇叭花儿后来越开越大,终于在裤腿长宽相等的时刻达到了最大值。这里领导潮流的可是男的。媒体喜欢把女性的爱美当作谈资。其实,那是梳着大背头、穿着花衬衫的男编辑缺少自知之明。不信?可以向牢头核实。
明黄色,那才叫满城尽戴黄金甲。大街上的黄色夹克衫、连衣裙比秋天的落叶还多。后来好像还流行过向日葵的设计,女士脑袋上的头绳卡子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向日葵,向日葵的书包,向日葵的手表,向日葵的衬衫,向日葵的裙子。那年头这可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可爱们的专利,而是从十五岁的少女,到七十岁的老太齐上阵。写到这里,我忽然想到张艺谋了,感情他的创意比中国城市流行色晚了十好几年,难怪老觉得他土呢。
高垫肩、款肩膀的上衣,翻出自己当年的照片,跟美国橄榄球运动员差不多啊。我出来之前的九十年代末,目睹了男人们扎堆儿穿枣红色。一眼望去,到处是赤兔马,一个关公都找不着......
在日本的前三天都玩过去了,我的发言安排在第四天傍晚。风子说我下午四点多到她办公室去就行。眼看着棉袄越破越厉害,而且已经开辟第二绽口了。我下定决心抓紧时间在开会前买件新棉猴。转悠这几天,我大致摸清了地形。从福冈天神地铁站到福冈天神南地铁站之间有两条200多米的地下通道,里面都是小商店。中间有出口,都是通往大百货商店。我的旅馆距天神南只有两分钟的路,要去天神站从地下街过去最方便。
天神地下街很有特点。屋顶是黑色的,看上去像是由粗大的缆绳编织的黑网。四壁和地面也都是深色,配以暗黄色的灯光,让逛街的人感到精神放松,同时使得两边店铺里的货物变得非常显眼。地面像是砖地,这让我为众多穿高跟鞋逛街的女士们的福祉感到深深的担忧。不过,她们好像一点不难过,拎着大包小包,脚步轻快,双眼熠熠放光,和天神地下街上的圣诞彩灯遥相辉映。
在这一带买东西有点费劲,商店里主要是欧美名牌,而且英国货挺多。统共没转多长时间,我动不动就撞到那个花格格Burberry。在英国呆这么长时间,我也没闹明白那个棋盘格有什么好看的。福冈满大街的人好像至少人手一件。连中学生的校服也是类似的设计,不过把格子从棕黄色变成了深蓝绿色。女同学的裙子这个图案看着还可以,可是男学生的裤子也都是格格的,我比较跟不上这个潮流。价格嘛,我自己买东西从来不记帐,也说不上来是不是比英国贵。可是不甘心啊:总不能到日本还要买英国货再大老远地扛回去吧?
我很快发现,女士服装的颜色好像和英国王室的专用颜色很接近,奶油蛋糕食色系列居多。大衣好像流行双排扣,犹如列宁再世。无论是棉猴、还是大衣,不论赤橙黄绿青蓝紫,清一色的都带着棕色翻毛的帽子。我不喜欢翻毛也不能说别人穿了不好看。问题是,不翻毛,没帽子的几乎找不着,连欧美的品牌也都是这个样子。这让我想起来不久前英国政客好像讨论过应该禁止大街上的人穿带帽子(hood)的服装,因为很多罪犯开始穿这样有帽子的衣服,让摄像机无法辨认。这当然引起了媒体的喧哗。最有名的就是保守党党魁David Cameron让小孩儿在背后捣了个鬼的照片。这下好了,不光有帽子,还加上了毛毛。恐怖吧?流行才不会照顾政客的反恐计划,流行就是恐怖。
里出外进,楼上楼下,我终于找到一件没毛的棉猴,可惜太薄了,在英国没法过冬。售货员是位中年妇女,帮我又挑了另外一件,连比画带示范地告诉我那是羽绒的,穿着轻便。黑色,倒是挺厚实。跟我身上穿的棉大衣样子差不多。
试一下。售货员大嫂挺热心,坚持要帮我把大衣脱下来,用衣架挂上。我心里直敲小鼓,担心里面的白棉花露出馅儿来。一试穿,并不简单:长度够了,太肥;肥瘦合适了,太短。最后折中,挑了一件稍微有点短,而且有点肥的。一照镜子,领子不是直截了当的四方领,而是鼓鼓囊囊的半圆型,穿上以后稍不注意,领子立起来,就成了莎士比亚。算了,顾不上那么多了,时间有限,还有公务在身,就是它了吧。
等到衣服包好交到我手里,我才意识到,这家店的名字叫大丸。按理说我是不会进这家店的,因为我一直以为那是药店。不知什么时候从别的商店稀里糊涂地绕进去了。
临出门看到卖袜子的摊位,都说日本袜子好,我也顺手拿了几双,也算捎回点日本土特产。回到伦敦打开一看,竟然是Burbe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