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做睹物思卿。最近才搬了家,一些经年不见的东西一一出现在
眼前,从一箱文房四宝里我触摸到了一方沉甸甸的印,它躺在用一袭姣好的
暗色布面镶嵌着的盒子里,密密地封着,就像封尘着我的一段姣好的少女时
代的记忆。我没有急于重新打开它,因为我知道启封它将给我带来无尽的记
忆潮水。
这封印是在二十年前出国前夕得赠于张艳丽和周明波夫妇。他们是我中
学时代的校友。张艳丽更是我的同班同学,从小学就开始了。她是中途转学
而来的同学,当年一见到她就如同早已认识她多年了一样,几乎是一瞬间我
们就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我们都是有个性的女孩,常常一起看书,玩简单的游戏。文革中因为我
父母亲受到迫害连带我们小孩也没人理,可是艳丽没有这样,她一如既往欢
迎我到她家去,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
艳丽一向清瘦,中学时她出落成了一个高个女生,一头浓密略带卷曲的
长发在她单薄美丽的脸庞上勾画出自然的曲线。她有一双温暖的眼睛,平时
是单眼皮而她要是紧闭双眼再一睁开就是双眼皮,眼睛一下子就变得大大的
了,像极了小时候在戏台上看《西厢记》时里面的崔莺莺。少不知愁的年代,
每每玩儿在一起,我常常邀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这个表演,就在临出国最
后一次到她和明波的家时,我还请求她再表演一次。
说起来艳丽和明波还很前卫,他们在高中时就悄悄相爱了,那是上个世
纪早期七十年代的事,当时到处都提倡晚婚晚恋,他们相互的大胆坦白绝对
需要勇气。当我知道他们相恋的第一时间就向他们表示祝贺,艳丽很感动,
因为他们这样“早恋”,在当时是违反时下风气的作为。
和艳丽的交往没有许多特别的事件可以用来书写叙述,但每每想到她都
会感到温暖。这温暖包围着我,它像一层轻柔的纱在少女时期帮我渡过了人
世的艰辛,这层纱就是文革时代无处可得的友谊。它像大海的潮水永恒不息
地存在。
艳丽,你好吗?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你现在在哪儿?国内还是也出了
国?真想再和你联系上。北京大变了,地界变了,电话变了,人们的地址也
变了,同学邻里都不知了去向,偶尔回故乡我却端端的是个陌生人。艳丽和
明波赠送的这颗印温润厚重,看着它就会带给我幸福的友情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