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跟风的动物,早两年刚流行露脐装的时候,老婆就屁颠屁颠地买了一件,还叫我点评。我发表了两点意见,一是建议她先打扫一下肚脐眼的卫生;二是看她有没有办法把腰上的孕纹斑弄掉。老婆当即发扬爱美不爱命的精神,洗洗涮涮了几个小时,还要我用耳勺子帮她掏肚脐。前一点固然是达标了,后一点却不甚理想,但她第二天仍是意气风发地穿出去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老婆躺在床上蜷成麻花状,梳妆台上摆满一瓶瓶药,仔细一看是专门去孕纹斑的。我忙问她怎么回事,回答是肚子剧痛,原来是昨晚我给她掏肚脐眼的时候用手太重了。后来她就自己掏,每隔几天就掏一次,状极严谨,恍然科学家在显微镜下观察细菌;也开始整那些药了,口服的、外敷的都有。坚持了那么半个月,老婆就放弃了,一是肚子常痛不止,二是那些药不见效,好像不是去斑的,而是长斑的,腰上犬牙交错如一张军事地图。老婆为此气得眼睛都发绿了,也就只好遮住那宝贝儿肚脐眼了,但并不深锁奁中,而是时不时躲在家里穿一穿,还在镜子前像跳芭蕾舞似地旋,老是问我:“其实我穿了还是蛮耐看的,是吧?”我一律点头如鸡啄米。
今年初夏的一天晚上,我下班回家,一推开门,只见白光耀眼,却是老婆着吊带裙做昂首挺胸状,袅袅之音仿佛来自天外:“老公,你看怎么样?”我这一次发表了三点意见,一是建议她把胳肢窝里的腋毛刮掉,二是建议她服点丰韵丹什么的,三是看有没有办法把臂膀上那两块小时候不知哪个蹩脚的医生种疫苗时划下的触目惊心的瘢痕遮掉。老婆忽然“呜呜”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你这个没良心的,平时叫你拿钱买你不肯,现在你倒说风凉话了!”想想也是,那天正好领了一千多块钱稿费,全塞给她,叫她想买啥就买啥。老婆转啼为笑地出去了。
晚上11点的时候,老婆打电话给我,叫我拿钱下楼付的士费。我虽有点心痛,看她那高兴劲儿,也就把埋怨的话强自咽下了。
最后的结果有点寒心,老婆买回来的那些药全剑走偏锋,该脱腋毛却脱头发,该丰胸的却丰腹。这几个月老婆一直在服用生发剂,这药倒是双料的,不但生发,而且还生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