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从前的生活越来越远,冷清却开始陷入无穷的回忆。往往是在深夜里,辗转难眠。醒来是一脸泪痕。
走的那天,天还没亮飞机就起飞了,一切都很顺利。25岁的冷清在转身的一刹那,泪如泉涌。这一去,就是另一个世界,另一种生活。冷清被看不清的前途吓哭了。
不过眼泪还没能流到候机大厅。冷清被就长的舒出一口气。。。总算出国了!,最重要的是,可以离开父母和冷静,想到这些,未来就暂时靠了边。冷清居然就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丈夫林也是很兴奋,毕竞,等签证都等了一年多了。
母亲对两个女儿没有太多感情,至少冷清是这样认为。天下的母亲也是各式各样的,就象天下的孩子也都各有不同。可怎么那么多好母亲自己就遇不上呢?可见自己命不好。从很小的时侯,母亲就常常可怜冷清:“这孩子,长得象我,命苦。。。”。这是她的理论,恒古不变,女孩子要象父亲才会有福气。比如妹妹冷静,线条明净的额头(虽然有不少小”豆豆“),挺直的鼻梁,最让冷清羡慕的,是她的一双眼晴,那真是明眸善睐,眼波流转。而自己呢,脸型和身架是母亲的,却自各’变异‘出一双小眼晴“,怎么也”善睐“不起来。用母亲的话说,“小得都看不见”。鼻子挺倒是挺,可惜短了一点,幸好,除了冷清自已,连母亲都没发现这个缺点。
从机窗上看了一阵风景,渐渐地,飞机升得很高了,开始在云层里穿行。冷清已经忘了,那天是否和林热烈的展望过未来,只记得不停得换航班,飞行在夜与昼的交替里,还有就是不停地吃机餐,喝饮料。当航班上全变成老外,冷清终于跌入有生以来最沉的梦乡。
林的大学同学早一年移民过来,在北电做软件。现在,冷清和林就暂时住在他们的客厅里。深秋了,渥太华的风刮得很带劲。每天坐bus到downtown办各种证件和找房子,时差还没倒过来,车上暖气又太足,冷清浑身说不出的难受,看见bus就条件反射地恶心。
landing的第三天,林和冷清手牵着手,从一个mall里出来,突然满天的雪花儿纷纷扬扬,直往他们怀里钻,远处国会山淡绿的屋顶象在梦里一样,两人呆了一呆,冷清问了一句:”林,我们真是在国外吗?“,林握紧了冷清的手,说了一句”傻瓜“,然后说”我们来加拿大的第一场雪!“声调里充满了兴奋,冷清很快被感染了。来自南方的冷清和林,很少见到雪,在那里,下雪就象过节,大家都高兴得不行,说是仇人见了雪怨恨也会化解:)。两人在雪里走了一个多小时,又笑又闹的。上了bus,林还揪着冷清的手佯装去拉下车铃。雪越来越大了,林开始有点迷糊了:该从哪儿下车呢?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一边应和着冷清一边很隐蔽地很吃力地辩认着归途。
象大多数新移民一样,他们也有了第一次下错站的经历。如果在晴天--或者说,只要不下雪就好---步行一公里根本不算什么,可是。。铺天盖地的雪花象子弹一样砸在冷清和林的脸上,每一粒都象一颗小冰针,那种武狭小说中的暗器,疼啊。一开始,林还走走停停等冷清,很快,他发现冷清在磨蹭,故意使性子,好象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夸大林下错了站的过失,于是林也窝了一肚子火,他的步子加快了,渐渐在风雪中变成了一个黑影。冷清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里,一边抽抽嗒嗒的流起了眼泪,还得睁大眼盯紧林以免自己迷路,那个委屈就别提了,借着风雪的掩护,她几乎是放声大哭,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