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网上看了润涛阎的博客“当美女的丈夫不容易”。故事精彩,文笔细腻,匠心独运,确实是好文章。考虑到这也是个罗生门,真相扑朔迷离,干脆凑个热闹,以阎坤先生的角度乱弹一下。
民国三十二年腊月十二,祁永恒早上出门的时候,走路不大利索,看来昨晚新婚,被高家小妮子给掏空了。祁永恒可能是我的儿子,这个只能说有可能,就是他妈也说不准,他爸现在在阴间估计想吃我的肉。他小时候我让他到我学堂,没收他学费,因为我看出来了,这小子虽然眉清目秀,可是胆大心黑,随我,日后必有大用。他这种家境,能娶这么漂亮的媳妇,其实是因为我和他岳父的交情。毕竟这世上能同时不听老婆和老妈话的男人太罕见,我现在放心让他去给我干点大活儿了。
祁永恒这孩子看来在许四家没办成事,看他走路的样子就知道。我在房顶看他有一会儿了。许四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想让他上套可没那么容易,年轻人还是要历练一下。河东的王财主家财万贯,可偏偏要财不要命,哪就请他月底见阎王吧。等到死讯传过来,再让永恒带把枪去见许四,这老小子肯定得吓尿。这次三七分不干,下次就只能二八分了。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正是捞钱的好时候,编排个明目,收点老百姓的钱,还不是手到擒来。县长那边五分,我还剩三分,他岳父再添点,可以给永恒凑几把枪了,有枪才好办事啊。
有了枪,让永恒拉个队伍不难。到时候找些家门单薄,无依无靠的光棍入伙。这些人本来就要打一辈子光棍,死了也进不了祖坟,活着混不了温饱,现在有吃有喝,间隔还有女人陪,跟着永恒也算他们的福分了,以后就算做鬼也够本了。
民国三十八年腊月十五,祁永恒偷偷到我家来了。尽管很小心,还是被人撞见了。 他想问啥我心里清楚。这几年伙食不错,永恒满脸油光,因为紧张,油光里还渗着点黄。果不其然,他开口就问许四怎么处理。需要问这种问题,说明他不够果断,成不了大事。我干笑一下,并不回答,只是说喝茶喝茶。永恒顿了一下,说许四知道的太多。我给他的茶杯继续倒热水,说小心,不可以流(留)啊。永恒点了点头。我吟了一句诗:无人医白发,少地著新坟, 你明白意思吗?永恒说我懂,一定不会在外面挖坑,那样别人会发现,要挖也在屋里挖。我又问了一句,你的人怎么办?永恒咬咬牙,想了想,叹口气,说他们也和许四一起走,去那边不孤单。我点点头,说你们晚上路过我家时,别忘了敲敲门。永恒吃惊地看了我一眼,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说那当然,是个聪明娃,随我。
腊月十七半夜,狗叫了几声就停了。打开后门,在柴房里蹲好,我问了一句,妥了?永恒应了一声,嗯,我让他们都到下面去睡,天冷,我给他们添了两个火盆,天明都走了,没受罪。永恒说的下面,是他岳父家老宅下面的地道,他岳父说过,藏十几人进去都没问题。永恒把地面的通风口偷偷封死了,下面再放两个火盆,哪不就成了个大号的红薯窖吗。庄户人都知道,红薯窖里呆久了得出人命。不错,永恒是我的儿。永恒又说,里面就两个人有亲戚,我都带话了,说我夜里在外面站岗,侥幸逃了一命。有一家想看看尸首,我昨夜给背了过去,他们看完后没怀疑我说的,让我背回去找个地方随便埋了,反正光棍也进不了祖坟。另外一家看都不看,还让我不要对外面讲,说家里出土匪丢人。月亮照在祁永恒的脸上,他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估计他看我也这样。我缓缓说到,听说刚烧开的热水喝多了,就说不出话了,时间长了就是哑巴。祁永恒没说话。我又说,咱爷俩,过了今晚,再想一起聊嗑,恐怕得等到阴间了。月光下,祁永恒脸上慢慢出现泪水,下面还有鼻涕,看上去面目可憎。我回想起来他第一天到我学堂来的时候,也是鼻涕眼泪一大把,但那时候他的小脸就好比刚拨了壳的鸡蛋。当永恒缓缓离开柴房的时候,我没有送,虽然我们都还活着,可是我们其实已经死了,死人还需要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