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的日子

文/姜尼

庚子之年很不順暢，自打農曆年開始，每日都是武漢肺炎疫情故事，幾乎每時每刻都關注各種新聞，儘早知道國內狀況。知道為求局勢穩定，中國媒體經常掩蓋或瞞報實情，於是就多多瀏覽境外媒體報道。油管看到武漢醫院爆滿，竟有行人當街暴斃，醫院屍體多的竟然來不及處理，心情就格外壓抑，鬱郁不歡。

出國前在國內的時候總是對現狀不滿，經常牢騷滿腹，各種怪言不斷。可出國以後，一切都完全改變，深深地思念那片土地，心跳都伴着那裡的節奏。汶川地震那年我正好在紐約，看着房倒屋塌死了那麼多人，心裡格外難受，雖然工資不高，房租等消費很貴，還是連夜寄了張五百美金的支票到領事館心裡才踏實了些。每年的夏季，國內總是發大水，每當看到大水沖的一塌糊塗，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滋味。有一年好像我還在歐洲，看到一排排解放軍跳到大水裡築壩，心裡就特別難受。那可都是血肉之軀呀，怎麼擋得住洪水猛獸。

在外頭一呆就是二十年，思念最多的還是故國，曾經的校園，故鄉時不時得就到了夢裡。再也不感到有什麼不好，甚至漂着雜物髒兮兮的海河都覺得特別親切，恨不得有一天還回到那個地方再住些時日。

在外頭就怕國內有什麼不好，那些老外們投來的眼光，也許別人並沒什麼別的意思，可是自己心裡就隱隱難受。記得在歐洲的時候有一年多佛慘案，幾十個華人偷渡者悶死在集裝箱裡。那些天我上下班都匆匆忙忙，不與人說話，好歹掩飾一下悲涼的心情。

武漢離我的家鄉尚遠，家鄉的醫療隊也奔赴了武漢。這一次的新冠肺炎烈性遠遠超過當年的SARS, 也知道國內為求穩定很多時候那些數字總是遠低於實際，高居不下的死亡數字也可猜到實際的慘烈。SARS那年就有同門的師長犧牲，最不敢看那些逆行的醫護。本來以為自己早已看慣了生死，可看到一隊隊奔赴災區的醫護，不知不覺間就冷如雨下。曾經工作過的一個醫院的一個年輕大夫，在赴武漢前和自己的母親和女兒合影，照相的人一定是他的妻子，若是回不來這便是和家人的遺像呵!

於是和在多倫多的眾多華人一樣，一遍遍地發微信，問平安，一個個平台捐款。這些年在國外混的平常，也只能幾十塊錢的捐，甚覺慚愧。到處找口罩，寄給國內的親友。知道其實也幫不了什麼太大的忙，只是圖自己心上一點兒安慰。

兩個多月過去了，國內的疫情終於見緩，不想這新冠病毒飛也似地就在國外流行起來。意大利那可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我曾經就想要去那裡工作生活一段兒時間，我真的喜歡那裡，喜歡羅馬，喜歡威尼斯。我還曾經給米蘭一個著名的心臟學家去過信，我們還曾約了相見米蘭。世事變幻，未能成行，意大利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夢。可當我看到米蘭和武漢一樣多的病患，教堂里停滿的棺槨，心情更是鬱悶憂煩，只能默默地為意大利祝願。

新冠病毒的傳播速度驚人得快，我們還在為意大利憂患的時候，病毒已經到了身邊。安大略省的陽性病例迅速竄高，並且出現了死亡病例。連加拿大總理夫人也不幸中招，總理本人也被迫自我隔離。福特省長宣布安省進入緊急狀態，所有的非基本服務全部停工，所有人都必須在家裡自我隔離。我們的研究所也關閉了，真沒想到現在自己也和武漢人一樣關在家裡開始了隔離的日子。

關在家裡隔離，終於有了大把悠閒的時間，再也不必天不亮踩着未去的星光趕公車，再也不必整天忙忙叨叨地停不下來，可是憂愁的心情卻與日俱增。看着美國一天天的疫情加重，心情也格外的沉重，只能一遍遍地發信讓在美國的親人們保重。聽見川普的中國病毒論就深怕那裡會出現排華潮，只能默默地禱告，祝親人們平安。

關在家裡的日子很鬱悶，不能上街，不能工作，不能會朋友，煩躁的心情不知如何排遣，經常徹夜難眠。於是又端起了久違的酒杯。年紀大了些卻發現喜歡上了有度數的烈酒，威士忌太上頭，一杯下去昏昏沉沉；伏特加澀如酒精，頗覺乏味；感覺好的還是故鄉的杏花村，二鍋頭，飄飄香香的感覺暈沉沉就忘了疫情，沒了煩惱，回了故鄉。

短暫的麻醉根本解決不了問題，醒來時還是越來越重的疫情，鬱悶地思念親人和故鄉。於是突然想起那句名言，“人的盡頭，便是神的開始”，突然想起自己也是一個基督徒，於是慌慌張張地找教會崇拜的機會，卻發現所有的教會崇拜都已取消。

寂寞煩悶的心情竟然找不到排遣的出口，似乎解決的途徑不在人間，於是自己開始拿起布滿灰塵的“聖經”，可總是讀不下去。於是找到一套多年前買的“語音聖經”，睡覺前放在CD機里放，強迫自己聽些上天的信息。

睡前聽聖經竟然改變了我鬱悶煩躁的心情，讓自己完全平靜下來，不知不覺地就很快進入夢鄉。不想困惑一個時期的失眠問題竟被睡前的聖經聽讀給治好了，平安好像又重回了我的心底。

今天看着西邊的一抹紅霞，那漸去的夕陽，我就在心裡默默地禱告，

“天上的父，感謝你造天造地，讓我們生活在這美好的世間。我們知道世人都犯了罪，求你讓病毒的瘟疫早一點兒消去，讓我們能早一點兒走出家門，正常地工作，和從前一樣快樂地生活。求你保佑我們的親人，保佑我們的家園，不要讓軟弱的我們經歷不可承受的試煉。我們把一切都交託在你的手上，我們的禱告本是不配，卻是憑着十字架上您兒子的聖名，求您成全，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