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老江戶風俗街

萬景路

日語中的“風俗”二字，讓我們咋看起來感覺有點親切，有點尋幽探秘異國風情民俗之意，其實不然，這里的“風俗”，更多情況下指的是“尋歡”之意，而所謂的“風俗街”，一般指的就是我們所說的紅燈區了。

說起江戶的風俗街，大致可分為三類：一類是江戶時期幕府唯一公認的最大的“游廓”（妓院），即“吉原游廓”。位於現在的東京都江東區著名觀光景點淺草寺後面，至今那裡仍是東京最大的“騷撲浪都”（妓院）街，在吸引着當世的尋歡客；也吸引着專程去那裡憑弔、瞻仰江戶時代游廓遺風的唏噓客……第二類是指以當時江戶中心的日本橋為起點算起，通向全國各地的第一站“宿場”（旅館）地品川宿場、千住宿場、板橋宿場和內藤新宿宿場。這些宿場合稱“江戶四宿”，在那些宿場旅館的“飯盛女”就是變相的妓女，她們也是幕府半公認的性工作者；第三類則是大名鼎鼎的“岡場所”（非政府公認的私娼屋集中地），其中以“深川七場所”（今東京都江東區深川一丁目和深川二丁目附近）為最受庶民所歡迎。

等待客人的吉原游廓的妓女們

我們先來看吉原的游廓。吉原的“游女”（妓女）是分等級的，她們接客的地方分為“大見世”、“中見世”、“小小見世”和“切見世”：大見世最牛，面積有橫寬約二十四米，進深約有四十米。房間內一般還都設有中庭。當然，這般闊氣的“游女屋”里居住的大都是吉原“花魁”級的妓女，是不能隨便進去的，尋歡客如果要找居住在“大見世”的游女玩耍，要先經過“引手茶屋”（即中介店，最先也稱‘揚屋’），客人先去引手茶屋向中介說明自己的預算和想見的游女，然後由引手茶屋向游女所在的“妓樓”發出“揚屋差紙”（請求通知），游女所在妓樓同意後，引手茶屋則設茶席安排客人和游女見面，此為“初會”。可憐的是客人雖然支付了5000文（合現在約12萬5000日元）的見面費，卻是真的只是見個面，連一句“初次見面，請多關照”也不能說的；接下來的第二次見面稱作“里”，客人還是只能抓耳撓腮什麼也做不了，但依然要付5000文大洋；直到第三次見面客人被當作“馴染”（熟客）了，才可直接進入主題，而所需費用更為不菲，要25000文大洋，加上前兩次付的10000文，也就是說，客人要和大見世的游女春風一度，總計需要35000文江戶大洋，合現在約100萬日元，乖乖隆地個咚，直接嚇掉江戶庶民的和袴……

那麼，中見世和小見世的游女又有些什麼規矩呢？她們雖不如大見世的花魁那樣牛，但也都是有限制的。比如中見世的游女不接受“半纏着”（指半截的和服外褂，當時多為職人穿用）的客人，也就是不接受工薪階層；小見世的游女則可以接待半纏着客人。但無論是中見世還是小見世，其中的游女也都屬於頗有地位的，都有專人為他們打理接待客人的一切事宜，如打掃房間、鋪被褥、端茶倒水等等。也就是說，客人去找游女，必須和這些人接觸，而且客人除去付給游女費用外，也都要另付一些賞錢給下人、小廝等。

至於“切見世”的游女，那可以說就是來者不拒了。因為切見世是吉原地區等級最低的游女屋。與大、中、小見世的游女屋相比，切見世不僅位於背街小巷，而且道路狹窄，兩人走個對面都會撞肩，道路兩旁就是隔成若干間房屋的長棟型房子。這種房間也被稱為“局”，所以，切見世也被叫做“局見世”。吉原游廓規定，大見世、中見世、小見世的游女到了28歲就要退休，而切見世的游女則沒有年齡限制，所以，很多28歲退休後的游女就轉到切見世繼續老行當。據說屋子的橫寬僅有1.4米，進深也只有1.8米。這麼小的地方當然也沒有廁所，客人如果內急也只能先忍着。而且因為房間之間沒有牆壁，都是障子（日式格子拉門）隔開的，因此所有響動隔壁老王都能聽見……

游廓最大的問題就是因其自成一統，客人進入游廓後也就沒有了任何個人隱私，而且價格不菲，因此，吉原游廓雖然繁榮“娼”盛，但那都不是普通江戶庶民的菜。那麼普通人去哪兒玩呢？正如前面介紹的那樣，經濟條件好的就跑到“宿場町”找飯盛女，享受吃喝洗住一條龍服務。條件一般的則選擇去“岡場所”廝混。據說岡場所最盛時有200多個游女屋2000多名私娼從業，因價格便宜，其中的“深川七場所”之熱鬧程度甚至匹敵吉原游廓。資料顯示那裡最貴的游女收費也僅僅700文（約合17500日元）而已，稍便宜的則500文（約合12500日元），最便宜的甚至只有50文（約合1250日元），絕對的大眾價格，因此，這些地方在當時成為了庶民想去抬腳就能去的游樂場所，自然，岡場所也得到了廣大江戶市民的大力支持，直到天保年間被取締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