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廳友都享有言論權和不受人身攻擊的權利---東海客廳論廳規

余東海

【廳長曰】思想不妨有潔癖，辨精析微，精益求精，精義入神，直到醇之又醇；待人不可有潔癖，在德行和思想上都不可求全責備。皇帝尚且有草鞋親，誰也不可能所有親友三觀一致。對三觀不一致者，是親人就以親情為重，是友人就以友情為重。論及思想觀點，不妨有所勸告提醒，但不必強求一致。實在不能容忍，不相往來便是。對待群友也是如此。絕大多數群體不可能人人正人君子，即使君子團體，難免觀點差異。可以求同辯異，互相爭論；也可以求同存異，或者完全無視，最忌污言穢語人身攻擊。故東海一再重申：只要進入客廳，任何人都享有言論權（大環境允許的範圍內）和不受人身攻擊的權利。

【東海曰】江湖上好為人師者特別多，很多人對待網友群友就像對待弟子門生和子弟兒孫，動輒耳提面命，棍棒交加。姑不論其思想高不高明，觀點正不正確，態度就很非禮。其實，改變一個人的思想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好為人師者捫心自問，自己的弟子和子弟如何，是否能聽從教誨？施諸弟子和子弟尚且不能，又焉能施於普通網友群友哉。故吾嘗言，吾只負責叫，不負責叫醒。叫是盡心盡責，醒不醒是別人的事，醒了不必感謝，不醒與吾無關。

【東海曰】關於思想批評，有兩個常見的誤會：一是誤以為批評就是不尊重，似乎尊重一個人就要全盤接受其思想而不得異議；二是誤以為批評就是試圖將自己的觀點強加於人。其實，只要不攻擊人身，批評異議只關乎“有沒有理”，無關於尊不尊重。三非性、鄉愿式的苟譽才是不尊重。另外，除非施加了權力暴力和其它壓力，或者剝奪反批評的自由，批評本身是沒有強制性的。

【廳長曰】二十幾年來，我答過的思想類問題太多了。很多問題，我覺得幼稚或老套，是因為早就回答過甚至答過多次，或已寫成文章，或在十餘本著作中闡說清楚。但對於沒讀過舊作、不了解仁本主義體系者，很多問題或許仍然是新問題大問題。既然入廳，就是有緣，要問就問，自由發問。只是我未必一一答覆，大家可以自由討論相互答覆。我若發現有意義、有回答之必要的新問題，有他人不能解釋的疑惑，我自當作答或請教高明。

【廳長曰】思想可以反動，言辭不能非禮。這是東海客廳第一規矩。既然已經進群，就是廳友，無論思想怎樣反常反動，觀點怎樣異議可怪，都有發表的自由，都有不受其他人侮辱的權利。唯言辭應有禮，發言者和批評者都一樣。無禮者特別吃虧。假如斯大林杜魯門同在，斯大林好好說話，杜魯門大爆粗口，那麼被驅逐的就是杜魯門。

【廳長曰】重申本廳兩個特點：一是自由，在大環境允許的範圍內，歡迎廳友們暢所欲言；二是重禮，大雅之堂，任何人都沒有非禮他人的自由，任何廳友的人格尊嚴都要受到尊重。也就是說，對錯誤言論很包容，對非禮言論不包容。客廳既不輕易邀人，也不輕易逐客。希望大家都能珍惜並自重自愛自律。

【廳長曰】本廳意識形態、主體文化和指導思想是儒家。獨尊儒術，此之謂也。同時力所能及地維護言論自由，中西百花齊放，古今百家爭鳴。只要無違群規和基本禮儀，任何思想觀點都可以表達。至於某些眾所周知的政治禁忌，屬於不可抗力，群主無能為力，既不鼓勵也不禁止，各自根據自身抗風險能力而定。

【東海曰】道理最大。道理面前，不論權位，不論名望，人人平等。事無不可對人言，言無不可受人議，特別歡迎和鼓勵對本人的異議批判。圍繞着五觀百論千律展開的仁本主義體系，至今已出書十一冊，成文數百萬，期待體制內外、海內外任何人的批判。如果批判不對，那是對真理最好的宣傳；如果批判得對，則是最好的思想幫助，可以讓吾及早修正錯誤，以免謬種流傳，自誤誤人。

【廳長曰】有廳友說客廳“都是美國資本洗腦下的言論”雲，非也。東海客廳是個儒家主持的朋友群和自由群，各種觀點都有表達的自由，或許也有“美國資本洗腦下的言論”，但絕不至於“都是”。東海和大多數廳友的腦袋，不是那麼容易被洗的，既不容易被資本所洗，更不容易被極權所洗。認為我們被洗者，不妨在客廳多看看多聽聽多了解，再下判斷。

【東海曰】一個人沒有義憤是不行的，但表達義憤也要注意方法和對象。對親人和友人，對男人和女人，對精英和庶民，表達方式都應有所不同。具有針對性的義憤表達，主要應該指向精英和權力。一般婦孺老弱和普通民眾，說錯話做錯事站錯隊，可以婉言提醒，也可以不予理睬。方法上，用污言穢語表達義憤，偶一為之無妨，若旦旦而為之，就有礙觀瞻了。至於觀點異議，更忌污言穢語。如果對方思想道德相差懸殊，連理睬的必要都沒有。見到紅衛兵，要麼躲開，要麼冷眼旁觀。批判或怒罵都是浪費，既浪費時間精力又浪費表情和形象。大俠揮拳向流氓，弄小弄髒了自己。

【廳長曰】嚴於罪惡而寬於過錯是儒家一大特色。注意，批評他人的過錯，與寬容過錯毫無矛盾。吾一向倡導言論自由，鼓勵暢所欲言。儒朝“不以文字罪人”，儒群不以錯誤踢人。同時東海和儒友們又會對各種錯誤的思想觀點進行批評。即使批評很嚴厲，無礙客廳大自由。思想問題思想解決，文明共識也。

【廳長曰】君子不輕易交友，不苛責朋友，也不輕易絕交。周公言：“故舊無大故，則不棄也；無求備於一人。”（《論語·微子》）這個交遊原則延伸到客廳，就是不輕易邀人，也不輕易絕人，不輕易逐客。希望諸君發言時無違廳規為荷，以免管理員為難也。

【東海曰】不少人包括專家學者不懂言論自由的重要性，更不懂得尊重他人的言論權。某些廳友特別是宗教徒，總想剝奪他人的言論權，動輒要求管理員對一些發表了錯誤言論者下逐客令。殊不知，如果沒有言論自由，他們自己更難以存身，宗教言論更沒有自由。

【廳長曰】客廳力所能及地維護言論自由，也希望廳友們善用自由，儘量少說或不說反常非禮的話，多發正確正義之言。這樣做，利人更利己，有利於諸君擴大自己的思想影響，擴充自己的道德內力，樹立自己的道義形象。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甚至千年之外傳之，豈不美哉。如果老說反常非禮的話，掉的是自己的價。雖蒙寬容，何足為榮哉。

【廳長曰】辦刊有辦刊方針，結社有結社宗旨，建群也應該有建群的宗旨和方針。昨夜欲擬一句話，以最簡練的文字闡明本廳的宗旨方針和特色。想了半夜，發現還是《論語》中子張一言最為適合：“君子尊賢而容眾，嘉善而矜不能。”這是子張的交友原則，恰是本廳最大特色。望管理員和諸廳友善體吾心為荷。

【廳長曰】一些廳友常常擔心客廳被人告密和封鎖，毫無必要。客廳本無秘密可言，應屬重點監控之群，有無人告，無傷大雅。孟子將見魯平公，為嬖人臧倉所沮。孟子說：“吾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東海學舌曰：客廳之不自由，天也。馬氏之子焉能干涉客廳自由哉？諸君不妨將客廳視為一個小小的溫度計，測測時代環境和儒家言論的自由度。

【廳長曰】吾經常轉發一些他人文章言論。是否認同，認同多少，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誰觀點同於吾，吾不敢掠美；異於吾，吾當然無責。文責自負故。轉發文章目的很多，或供廳友們參考，或供自己撥冗批評，或作為資料保存等等。廳友們如果對所轉文章有異議，可以直接找作者商榷。

【廳長曰】重申本廳最重要的廳規：任何思想觀點都可以異議批判，包括孔孟之道和東海思想；任何廳友都享有不受人身攻擊的權利，無論其觀點如何錯誤荒唐，都有表達的自由。務請注意：污言穢語攻擊廳友人身者，最為吃虧。儒友犯此廳規，照樣請出；反儒擁馬思想只要依禮表達，則沒問題。

【東海曰】儒家最根本、最基礎的力量是義理的力量。義是道義，理是真理。但是，對於大多數人，真理的力量需要循序漸進地浸潤之；對於社會而言，道義的力量具有潛移默化的潛在性，都是急不來的。以為憑自己幾篇文字就能短期內改變他人思想、改良社會風貌的想法，是非常幼稚的，徒落笑柄而已。

【東海曰】客廳三重：自由，禮儀，情義。只要是廳友，無論思想觀點怎麼錯誤，都有自由表達的權利，這是重自由。就事論事，就理論理，依禮表達和爭鳴，避免人身攻擊，這是重禮儀。志同道合固然佳，志不同道不合者，可以不相為謀，無礙和平共處。群友也是友，相互之間不妨以友道相待，這是重情義。客廳雖重禮儀，但若有人偶爾發點小脾氣和非禮之言，聞者若大肚能容，吾亦樂得清閒。

【歷史眼】倡導言論自由，鼓勵思想爭鳴，原是儒門故態。即使孔門諸賢，思想各有歧異。孔子之後儒分為八，原因就是思想分歧。後世不同師承不同派別之間，分歧就更大了。這正體現了儒門的廣大生動自由活潑。後世儒家難免有門戶之爭，但大儒之間所爭卻非為了門戶，而是為了義理。凡熱衷於門戶之爭者，必非大儒；凡將義理之爭視為門戶之爭或升為意氣之爭者，必然小器。器量一小，便無足觀。鼠肚雞腸，不能容忍批評；賊眉鼠眼，喜歡妄度君子，都是小器的表現。器量太小者不配學儒，更不配讀尚書、學王道也。愚昧或可醫，小器不可救，此之謂也。

【東海願】吾有一心願，願有朝一日廣邀海內外各門各派文化人和思想家開一個無遮大會，由儒家主持，中國諸子、西方百家自由爭鳴，儒家求同辯異，一一點評或批駁。無論怎樣異議可怪、反常反動的思想觀點，皆可暢言發表，百無禁忌。唯要求言辭有禮，嚴禁污言穢語和人身攻擊。沒有言論自由，這個心願難以實現。有生之年若不能盼到祖國王道化，至少希望看到祖國自由化。

【東海曰】儒家強調以理服人，而辯論正是以理服人的一種方式。但千萬不要刻意地去服對方。對方能服固然好，不服也無妨。只要問題和觀點有批評辯論的意義，值得一辯，可以辯給聽眾和有緣人聽，可以辯給天下後世聽。天下大着呢，後世很長呢，不必急於一時。注意，在辯論過程中，如果發現自己思想有漏，應該立即補苴；如果發現對方所言有理，應該唯理是從。想當年，東海與洪公都立足於自由主義，但同中有異，洪公是自由派而認同馬學，東海是自由派而尊儒反馬。關於馬學，雙方辯論過很多次，誰也說服不了誰。但洪公對吾非常有耐心，始終彬彬有禮並堅持在自己主持的刊物上大量發表東海嚴批馬學及與其辯論的文章，令吾感念無已。洪公對不同觀點者耐心友好的態度，對吾影響甚深。

【東海曰】對不同思想觀點動氣，最為無聊。如果對方錯誤，你動氣，那是為對方的錯誤買單，不值得，沒智慧；如果對方正確，你動氣，豈非錯過了過而改之的機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不應該，沒福氣。注意，父兄對子弟，師長對弟子，前輩對寄予厚望的晚輩，君子對志同道合的同伴，當然與對一般人不同，恨鐵不成鋼的時候，獅吼棒喝是應該的，但那動的不是意氣而是真情。而且也要注意，獅吼棒喝是特殊教法，只可偶一為之，不能旦旦而用之，否則就成老厭物了。2022-6-11余東海集於青秀山下獨樂齋首發於北京之春http://beijingspring.com/bj2/2010/150/611202261340.htm轉載請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