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場是《今生有約》，在美羅城五樓的上劇場。儘管曾經也是美羅城百腦匯的常客，從來也不知道那裡還有一個劇場，或許是新設計的，查了查，是徐匯劇場改建的，一共才七百個觀眾席。我看的還是首演。很是不錯，看了白毛女首演六十周年的演出，又看了《今生有約》的首演。管他好看不好看，反正是首演。門口的花籃還真不少，據說是粉絲送的，電梯裡還碰到一個美團送鮮花的，跟我一樣，到處亂竄，在一堆餐館裡左衝右突。好像就我一個騷老頭，人家都是潮男潮女，有個叫黃聖依的演員，據說比較熱門。

劇情大概就是一群一九九四年畢業的戲劇學院的學生，本來有一場畢業演出，由於女主角出國留學了，男主角去內地報效祖國了，最後排練了一半，沒有演出成。十五年之後不知道哪裡來一筆資金，又讓他們再聚首完成這次畢業演出。原來這筆錢就是女主角悄悄給當年的導演的。順道說了一下十五年間，男女主角和各位配角的結婚離婚的故事。演出完之後，女主角又坐飛機走了。

我也不知道觀眾席有多少人能看懂這歷史。這些潮男潮女最多也就四十了吧。一九九四年，剛好是電視劇《繁華》最後結尾的年份，汪小姐在外灘躊躇滿志。這次回國跟同學聚餐的時候，我特地問了一下大家第一次跳槽是哪年，基本都是九三九四九五。看樣子我們同學的故事都可以拍成繁華。感覺是新劇目嘗試，居然有二首歌是眾演員走到觀眾席里唱的。在手機族肯定是合法拿出來拍的。演出過程中，所有的掌聲都恰到好處。每次最熱烈的掌聲都來自我的右後方，我已經是最後第二排。儘管我不認識他是誰，但是我還是知道他是誰。即可給他點上一個大拇指，他居然笑出聲來。

要麼是我老土，要麼是台上台下有默契，最後一首歌居然大家都拿出手機拍攝了。演出結束後，居然台上台下有個官方的大合影，大家都打開手機中的電筒。好吧，又體會一把現代時尚藝術。懂不懂不重要，反正我經歷了。三場戲劇，紅色的白毛女，經典的天鵝湖，時尚的今生有約。下次回國應該會去文化廣場，天蟾，東方藝術中心，管他啥劇目。

看完音樂劇，從美羅城的五樓拾級而下，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肯尼基的薩克斯，看了看手錶，原來已經九點五十五了。每個樓面的每個商店的門口都站着至少一個營業員，整個美羅城從五樓到一樓都靜悄悄的，只有廣播裡薩克斯播方的那首歌，緩慢而悠揚。本想去必勝客懷舊一下，人家對我彎了彎腰，我也只能鞠躬回禮。這大概就是上海特有的文化，那天在書城也是，到點了，就會響起這首薩克斯。

走出美羅城，就是夜幕下的宇宙中心。太平洋關門了，門口的彩燈還在閃，六百在拆了，工程燈還是照得燈火通明的。好像美羅城隔壁有家華為專賣店，既然是宇宙中心，當然應該有華為的位置。匯金廣場門也開着，東方商廈的燈也亮着。也不知道它們裡面是不是也在放肯尼基的歌，至於那首寶貝對不起，今天肯定不會放了，或許明天或許明年。

我站在馬路的盡頭，看着那來往行匆匆不知道所謂終點盡頭。那天中午跟同事在華誼大廈門口，我也這麼說。我跟友人一起抽着煙，喝着咖啡，看着人群。那裡有個地鐵出入口，人來車往，川流不息。過去的事已經記不得了，將來的事也不知道。反正都已經是騷老頭 了，啥也不會，啥也不懂。進出華誼大廈的都是985，211的，個個躊躇滿志，神采飛揚。好像我有點讀懂海明威的老人與海了。喝着咖啡，也不知道在等啥，也沒有等誰先開口。天亮了，每個人都要出海的。夜幕下宇宙中心依然燈火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