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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遇到“鬼子兵”
送交者: 陈仲舜 2002年05月26日23:00:22 于 [五 味 斋] 发送悄悄话

少女遇到“鬼子兵”

  高云22岁从医科大学毕业,被学校保送到日本留学。读硕士期间,她的导师小川正治向她发起了情感攻势。日本人一旦看准了目标,定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高云很漂亮,在大学里就有不少男生追求她。好强的她一一拒绝了,她说事业无成不谈婚姻。可是如果拒绝导师,一旦他为难自己,使学业受挫,该怎么办呢?前思后想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和他来往。其实她本身还是很钦佩小川的才学的。可是这强迫的感情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久,高云患上了比较严重的焦虑症,每天精神紧张,夜不能眠;甚至心惊肉跳,预感到有什么危险要发生。按她自己的说法,就好像一个少女遇到日本鬼子兵那样恐惧和无助。

  高云在孤独无援的情况下,在深夜给我打了个越洋电话,向我咨询。学习和感情的双重压力,超越了她的心理承受力,在高度紧张的情形下出现焦虑,应该是比较正常的反应,类似的情形在留学生中大有人在。我建议她稍事休息,外出旅游一些日子。

  三个月后她打电话告诉我她的焦虑有所好转,现在已经开始了博士生课程。当我问到她和那位导师的关系时,她告诉我,因她不愿做他的情妇,而导师的夫人又不同意他离婚,在僵持一段时间之后,小川正治妥协了,两人和平地分手。

  分手后,高云本该轻松地继续学习了,可是她不知为什么反而想念起小川正治来了,也许是被他的学识,也许是日本人那种执著的精神、那深邃莫测的内在情感所吸引。高云实在忍耐不住,终于鼓足勇气,主动回到小川正治的怀抱。他俩心照不宣,继续偷偷摸摸地爱着。但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导师夫人找到了高云,高云才意识到在日本呆不下去了,因为那夫人的家庭背景使高云有些不寒而栗,她的父亲和哥哥全是右翼社会人士。

  高云为了躲避麻烦,再也不能和导师接触,在中国同学会的帮助下,迅速找到一位感情的替身兼保镖牧田。

  私生女儿出现生命危机

  牧田也是中国的留学生,在早稻田大学读经济博士,为人十分成熟干练,但他在男女问题上特别随便。幸好,他对高云仅是出于同乡的义气,并没真的打算和高云谈恋爱。尽管这样,高云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因为对外他们是恋人,而背地里他和别的女人睡觉,何况这同乡对高云并不是没有吸引力的呢。

  逐渐,高云在这位同乡面前流露出点滴的醋意。说也怪,把女人一向视为过眼云烟的牧田,却在乎起高云的态度来。于是他们从表面的接近逐渐转向真的恋爱。最后他们同居了。

  高云28岁和牧田一起回国,她被分在某大学附属医院妇产科工作,由于她工作认真,专业知识丰富,很快就成为医院后来居上的骨干人才,第二年就被破格晋升为妇产科主任。此时  牧田的公司也开始良好地运转了,年底,她和牧田结了婚。

  按他们以前的想法,婚后是不要孩子的。可是回国2年后,在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生活环境中,高云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何况牧田从事进出口贸易每月往返海外,和高云聚少离多,更让高云觉得冷清。这时,高云对不要孩子的生活发生了动摇。

  她把心思告诉丈夫,牧田笑了笑,不以为然。高云不再言语了,但心里非常别扭。没办法,谁叫自己当初也同意了呢?她只有把全副精力都寄托在工作上,不断地发表论文,也不时地出国交流,但她想要个完满的家的想法始终没有消退。

  这年夏天,中日妇产科学术研讨会在日本东京开会,高云再次回到培育她的第二母校。想不到主持这次会议的竟然是她原来的导师小川正治。故人相见,又旧情复燃。令高云意外的是这偶然的激情竟使她怀孕了。

  高云回国后,趁丈夫在国内,她给怀孕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也许是被妻子的真诚感动了;也许是领悟到孩子对夫妻关系,尤其是妻子一生生活的重要性,牧田竟然同意了高云保留孩子。

  高云始终存有一种幻想,但愿这孩子是个女儿,因为女儿更像母亲,这样牧田将无法发现真相。此时的高云,心里已接受了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她都爱。对牧田,她想当个好妻子,对小川,她想做个好情人!

  高云如愿以偿地生下一个女儿。

  高云走进母亲的行列之后,对工作的热情明显地淡了下来,她感到做母亲的光荣不亚于科研成果。丈夫不在家,有孩子陪伴也自有一番快乐。

  对孩子过分的关心,使牧田被冷落在一旁。渐渐地,夫妻关系疏远了,两人也无话可谈了。高云对丈夫的经营以及经济实力并不太感兴趣;在牧田心里,高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等到孩子满一周岁时,高云突然发现女儿的心脏有问题。国内的各大医院均无把握根治,为确保万无一失,这时的她又想起了女儿的亲生父亲小川。高云带着孩子到了日本之后,立即与小川取得了联系。

  手术前,日本医生提醒高云,动手术的把握以及手术后的成活率无法估量,让她做好思想准备。高云把此事告诉小川,说到有失去孩子的可能时,禁不住伏在小川肩上痛哭失声,终于把噎在嗓子里的一句话说了出来:“这是你的亲生女儿哟!”

  她不能容忍丈夫的婚外情

  牧田没有同去日本,而是趁高云离开的间隙,和2年前在香港认识的广州小姐一道去新西兰旅游去了。

  高云从日本回国后,无意中发现一封来自广州的信,才知晓了丈夫的形迹。她怒不可遏,认为这是丈夫对她的背叛,尽管她在日本的行为已大大超过丈夫的行为,她还是感到自己受了莫大的污辱,不爆发不足以发泄自己的气愤。

  高云从来没有这样“歇斯底里”过,似乎得理不饶人。她如此发作的原因,一半是对丈夫,另一半却是对她自己的谴责。牧田解释无效,被逼之下,只好针锋相对地进行反击。他当然不知道小川这人,但却随口指出高云也不是个安份的女人,这女儿没有哪点像自己……说者只不过是为了反击,取得战术上的平衡,但听者如同揭了伤疤,高云一下子变得哑口无言,对丈夫的怒火更大了。

  女儿手术后,病情有所缓解,但身体健康状态不佳,反而不如手术前好,这使得高云的心境一日不如一日。可悲的是,她自己明知这样与丈夫对峙没有积极的结果,但她拧不过恶劣的情绪,非要任性地蛮干不可。

  自从广州小姐的事被高云发现后,她已经不再相信牧田了,更由于日本小川的暧昧态度,使她甚感空虚和失落。眼前这两个男人,谁能真正爱她?还是谁也不爱她?她与小川远隔重洋,除了时而通个电话外,也不能有什么亲密的进展。

  高云的情绪越来越坏,对牧田的猜疑心也日益加剧,甚至一想到他有外遇,就恨不得举刀杀了他。她不再关心自己的事业,而专注在牧田和别的女人的交往上。她总想证实丈夫是否继续在骗她,他和那位广州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高云把她那种执著的科研精神,转向对丈夫的跟踪上。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聘请的私人侦探满载而归。足有一百多张照片,说明了牧田和那广州女人的过密关系。面对这些确凿的证据,高云放声狂笑,砸烂了家中所有的器皿,撕破了牧田所有的衣服,披头散发嚎哭不已,吓得保姆和孩子畏缩成一团。从这天开始,她彻夜不眠,不思饮食,眼巴巴地等着丈夫归来。

  牧田刚一走进卧室,迎面便飞来一叠照片。只见高云张开双臂向丈夫的面部抓去。牧田冷不防被妻子抓个满面开花,数道鲜血同时渗滴出来。她疯了,毫无控制地嘶叫着,一头栽倒在床上,手足乱舞地抽搐个不停。

  牧田见状,赶忙把她送到医院。高云苏醒后仍哭泣不止。

  第二天早晨,高云一醒来,口中就念念有词,说牧田要害死她,掐死女儿,要求医院保护,并不时呼叫小川君来救她。在错乱中一手抓住一名男医生不放,另一只手拉住一名护士,大喊“捉住了,捉住了,这回你俩往哪跑!好一对奸夫淫妇,我要杀了你们!”

  高云的精神已失常,根本无法安静地留在病房。牧田和医生协商后,决定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治疗。

  经过精神病院高级医师们的会诊,认为高云得了反应性偏执型精神病,至少要住院三个月。

  牧田几乎每天都到医院探视,但高云拒绝见他,说如果再见到牧田,她就跳楼自杀。她还对医生说,她没有病,也没有疯,这一切全是牧田捣的鬼,有意设计加害于她,希望医生让她出去到法院起诉牧田伙同情妇谋害她和女儿。

  此时的牧田,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无心再去经营业务,每天闷在屋里,除了抽烟就是喝酒。

  一天,他在整理高云的衣物时,在床下的一个角落意外发现了一本日记,在日记里,牧田发现了小川给高云写的情书,而且在信中很明显地暴露出这孩子是他们俩生的。

  友好地解除婚姻关系

  高云在精神病院整整住了四个月,她的偏执症基本痊愈。牧田接她出了院,为了不刺激她,牧田对日记的事只字未提。因为他明白,这种婚外情不是通过争吵可以解决的。无论如何也是夫妻一场,牧田想尽量在分手前做得好些。

  出院后,高云并没遵守医嘱继续服药而是迅速停掉所有的药物,因为她有许多事要去做,女儿的健康在恶化,如何和日本方面联系住院;再有就是清算牧田与那广州女人的事。一想到这些,高云仍然气愤之极。不过,经过精神疾病的教训,她似乎也沉着了许多。一大摊难题,她向谁倾诉呢?于是她再次求救于我。

  我严肃地对她说,不能断掉药物。我也认为牧田不适合做她的丈夫,他们的结合是个误会。我反对高云用激愤的态度去对待牧田的婚外恋,并着重指出她这场精神失常与她的偏执性格有关。

  我建议她在适当的时候,主动提出离婚,同时不必隐瞒和小川的关系,相信牧田不会因此而对高云进行刁难。为了帮助高云协调与牧田的感情纠葛,我约见了牧田。他高兴地应约而来,这时我才知  道牧田已经知道了高云和小川的关系,也知道了女儿的真正来历。

  牧田困惑不解的是为什么高云做了对不起丈夫的事,反而抓住丈夫的外遇不放?她到底想做什么?关于这点,我向牧田做了心理学的分析,这是一种反相形成的心理防御机制,因为她自己犯了错误,所以必须抓住别人的错误,才能掩饰或减轻她内心的不安,这点,通过她病中的某些症状(如觉得丈夫要害她)也可反映出来。牧田表示,只要高云不再一味地纠缠他,他可以不去揭穿她的隐私,两人协议离婚,他会考虑给高云母女以相当数额的经济支持,但希望高云不要留在中国。

  当我把牧田的想法转达给高云时,高云非常感谢我的介入。她说,如果没有我的帮助,她不知怎样去面对牧田,怎样了结这样错综复杂的感情问题。

  既然牧田的态度如此明朗,那么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设法和小川联系。一是让他实地了解一下高云的处境,二是就孩子的健康问题想个办法;当然更重要的是要让小川对高云负起感情道义的责任,以便使高云解脱磨难。

  高云根据我的建议,和小川通了电话,小川满口承诺,至多三个月,他会给高云以最满意的答复。

  没多久,高云和牧田办理了离婚手续,当他俩走出婚姻事务所时,高云发自肺腑地向牧田说:“我们做不成好夫妻,但愿成为好朋友。我永远会记着不仅过去你帮助了我,而且现在还在帮助我,你是个大好人!”

  牧田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仍然深爱着高云,他情意深长地对高云说:“我是个不易宽容别人的人,但对你是个特殊的例外,我敢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结婚,更不会组建第二个家庭,有困难我仍然会是你有效的保护伞。”

  高云以死偿情债

  离婚后,牧田便去了广州。三个月后,日本的小川果然来到中国,他和日本的夫人离婚了。他接走了高云和孩子,从日本到了美国。但不幸的是女儿不久因心脏病复发而夭折。在这一重大刺激下,高云的精神病再度发作,要求小川一定要找到牧田。她说她欠牧田的情债太多,她要还债。牧田知道高云的消息后,迫不急待地来见我,希望我就高云的病情和治疗提些建议。我为牧田的不忘旧情所感动,给他介绍了在美国的几位精神病学家。并叮嘱他,必要时应返回中国治疗。

  牧田在美国逗留将近二个月。高云的病情虽有好转,但情绪一直低落,她让小川和牧田日夜不离其左右。在这种情况下,小川决计退出,返回日本。没想到,就在小川离开的第二天,高云跳楼自杀了。

  牧田把高云的骨灰分成两半,一半寄给了小川,一半带回中国。牧田把她安葬在她的家乡,并在墓旁种了一棵樱花树。

=============================================================================Note:陈仲舜 was a good professor of psychology in China. He died last year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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