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万维读者为首页 广告服务 联系我们 关于万维
简体 繁体 手机版
分类广告
版主:红树林
万维读者网 > 五 味 斋 > 帖子
马骥:作品如人生——2002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送交者: 匈牙 2002年10月23日17:04:10 于 [五 味 斋] 发送悄悄话

  “在过去,文学作品展示人们是如何生活的,但今天,作者只能展示他自己,
展示他是如何生活的(或者如何试图去生活),展示他是如何的无助和无望。”

  —— I. K.


  作品如人生
  ——介绍2002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伊姆雷·凯尔泰斯

  2002年10月10日,瑞典文学院宣布把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与匈牙利作家伊
姆雷·凯尔泰斯(Imre Kertész)。公告说,他的“作品捍护了个人对抗历史
的残暴专横的脆弱经验”。

  凯尔泰斯现年73岁,1929年11月9日出生于布达佩斯的一个犹太人家庭。父
亲是一位商人,专卖用于做家具的木头。童年时代的生活简朴而宁静,可能还有
点沉闷,以至于他在第一部作品里这样描绘刚进集中营的小主人公,他为能领到
一份工钱和拥有“身份证”高兴。

  1944年,凯尔泰斯和另外的7000名匈牙利犹太人给赶进奥斯维辛
(Auschwitz)集中营,随后转往布申沃尔德(Buchenwald)集中营。从此开始
了他的见证、体验、回眸、描募苦难历史的一生。集中营的生活经历,构成了他
以后所有小说的题材。他说,“每当我要构思一部新的小说,我总是要想起奥斯
维辛集中营”。

  1945年,凯尔泰斯从集中营里给解救出来。他放弃了移民他国的机会,回到
了匈牙利,他的祖国。而他所有的亲人,都在这场大劫难消失了。失踪,还是死
亡?这是他心灵的又一个痛史。

  1948年,凯尔泰斯进入布达佩斯 Világosság报社工作。

  但是凯尔泰斯的记者生涯只持续了三年。在报社给当局接管,成了“党的喉
舌”后,他被迫离开。随后,他进入军队服役,于1953年退役。退役后的凯尔泰
斯,也试图从事公务员生涯,但上司们怀疑他从事官僚工作的能力,把他给撵走
了。凯尔泰斯在以后回忆道,他也不可能适应这种办公室生活,刻板且按部就班。

  于是,凯尔泰斯捡起了鹅毛笔,靠写作来谋得糊口的面包。由于没有自己的
寓所,他不得不来往于布达佩斯的各个小咖啡馆里,在烟雾缭绕里写作。他主要
创作一些音乐剧,一些舞台剧,同时也是更为重要的是,他从事德语文学、哲学
的翻译工作,长年累月浸泡在尼采、佛洛伊德、维特根斯坦等人的作品中。这些
德语作家博大深厚的思想,对他形成自己的人生哲学,并且通过具体的作品来体
现,影响不小。

  凯尔泰斯是如何走上文学之路的?1998年11月,他在接受法国《解放报》
(Libération)的采访时,给了我们一个说法:“我在25岁时决定成为一个作
家。我没有任何的学历。我的最大的文学方面的师承是加缪。当时我在图书馆里
看到《局外人》(l'Etranger),之前,我对他一无所知,只是因为书名,我翻
了起来。书名匈牙利语给译成了《冷漠》(Indifférence),这令我感兴趣。”
我们大概可以推想,对苦难的独特感受,加缪作品的感召,经年累月浸淫德国文
学、哲学,构筑了他写作的基石。

  那么,作为一个所有作品都是用匈牙利文创作的典型的本土作家,匈牙利文
学对他的影响如何呢?凯尔泰斯说,“我当时没有阅读匈牙利的当代文学作品,
这些作品,都受了污染。我寻求着一种语言,为了营造我自己的文学天地。我生
活在一个语言不真实的世界里,我必须与之拉开距离。”在意识形态统领一切的
社会里,文学是苍白的。一个寻求自我的“缺席者”不可能在这种环境里俯仰。
是德语作品给了他文学的资源,他深怀感激:“我从来不认为,尼采的语言,会
是纳粹的语言”。

  直至1975年,凯尔泰斯才出版了他的处女作《无命运的人》,印数很少。至
今为止,他总共有十一部作品问世。其中最享盛名的,是他回眸奥斯维辛的三部
曲——《无命运的人》(1975)、《退稿》(1988)、《为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祈
祷》(1995)。

  《无命运的人生》是他最重要的作品,并且定型了他的写作风格。这是一个
简单的叙述,没有夸张,没有眼泪,长距离地审视在集中营里的岁月。读者借助
一个无忧无滤的犹太少年科维斯的眼睛来透视战争。科维斯即便生活在苦难中,
但“集中营里的生活,就是正常的生活”。

  他跟读者的区别在于,他身在事件中,没有自己的结论。读者则是带着限定
了的结论来看待历史,看待少年科维斯的生活。"生存就是顺应!"

  凯尔泰斯透过科维斯诠释他对生命的哲学思考。

  《退稿》是作家生活的再现,详述了他的处女作诞生的艰难过程:在斯大林
主义式的匈牙利,象他这种作家当然只能四处碰壁。小说的主角是一个从奥斯维
辛集中营死里逃生的老人,他用写小说来打发时间。这是本当代卡夫卡式的小说,
他知道这部小说不可能发表。可是最后,他的小说竟然面世了,然而,老人依旧
茫然,他依旧生活在集中营的阴霾里。老人蹒跚的身影,“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中,总算能认得一些幽深的角落”。

  《为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祈祷》还是在叙述,一个中年男子,可以说,是中年
的科维斯,对朋友解释他“在一个容许奥斯维辛集中营存在的世界中”拒绝生育
的理由。“大屠杀”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没有理由让苦难在无辜的下一代身
上再现。依旧是奥斯维辛,作家毕生的主题。

  凯尔泰斯在表达自己的创作观念时说过:“每当我要构思一部新的小说,我
总是要想起奥斯维辛集中营;我无论讲什么话,我想到的也是奥斯维辛,我是奥
斯维辛的发言人。”对他来说,奥斯维辛集中营是自耶稣受难十字架以来,欧
洲文明史上最大的灾难。并且,“奥斯维辛不是可以另外于西欧正史之外的特殊
事件,而是现代世界人类堕落的终极真相。”(《瑞典文学院公告》)。他的作
品强烈反应着这个信息。正是因为这样的信念,他用他的笔,毕生与极权主义抗
争。少年科维斯的生存方式,对他有影响,但却决非他的方式。

  他从事创作多年,但直至柏林墙的坍塌,政治解冻之后,他才在他自己的国
家逐渐赢得声誉。此前,他一直是给冷落在一旁的边缘作家。“他给社会抛在了
一边。整整二十年,他居住在布达佩斯的一个25平方米的小房间里,被迫翻译德
国文学和哲学著作,以便谋几个糊口钱。继死亡集中营后,他第二次给社会隔离,
这一回,是斯大林主义者所为。”Martina Wachendorff,他在法国Acte Sud出
版社的编辑如是说(《世界报》,le Monde)。因为,他放弃了少年科维斯的生
活信条。在1956年苏联入侵匈牙利事件后的数十年间,匈牙利社会一直处在政治
高压中,许多作家被迫做出了调整,印证着“生存就是顺应”,而他却一直不肯
参加匈牙利官方作协。在媚俗和隐世间,他选取了后者。《纽约世报》这样报道,
当作家给追问为何可以寻回十几岁少年的回忆时,他以幽默的方式回答,匈牙利
“古拉格式社会主义”的压力帮助他寻回集中营生活的记忆。

  必须强调终身困扰凯尔泰斯的犹太人身份对其人生及作品的影响。他承受着
一种他不认同的命运,他说:“人们不能由自己决定这种区别:事实上,这是六
角黄星在起这样的作用。”他在2001年接受马德里El Pais报纸采访时,说:
“我的犹太教是很成疑问的。我是个没有信仰的犹太人。但作为一个犹太人,我
给投进了奥斯维辛,作为一个犹太人,我进了死亡集中营,作为一个犹太人,我
生活在一个对犹太人不友善的社会,那里盛行反犹主义。我总是感觉到我被迫是
个犹太人。我是犹太人,我接受这个事实,但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强加给我的一
个事实。”(转引《纽约时报》)这个强加在他身上的标签令他对犹太民族的苦
难无比同情。

  今年4月,当他前往以色列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时,目睹了巴勒斯坦自杀式人
肉炸弹和以色列坦克碾进西岸。这种惨酷的现象更加召唤着他的犹太人身份。他
写道:“我不会中立,至少是不能。我从来不假设成为中立者的角色。我把这个
角色,留给那些出于良好动机,结果经常导致更糟糕局面的拥抱这个角色的欧洲
或者欧洲以外的知识分子。(……)他们甚至不曾买过一张从耶路撒冷到海法的
巴士车票。”(《耶路撒冷,耶路撒冷——对一个给撕碎的城市的注视》)这种
态度,与他终身矢志的对仇恨、野蛮、残暴、专制的控诉是同出一辙的。

  在完成他的三部曲后,凯尔泰斯出版了《苦役日记》(1992),这是一本虚
构的日记体文学作品,记叙了作家三十年间对文化的反思和批评,在里面,他一
再与诸如帕斯卡、歌德、卡夫卡、加缪等大师对话。他把这个体裁延伸到他的另
一本作品《另一个人——变形编年史》(1997),时间跨度为1991至1995间,作
品充满了发人深省的内心独白。他还发表了一系列的散文结集,如《作为一种文
化的大屠杀》(1993),《沉默的瞬间,当行刑队子弹上膛时》(1998),《被
放逐的语言》(2001)。总共有十一部作品问世。他的作品翻译成法文的有四种,
翻译成瑞典文的有五种(或许是诺贝尔文学奖的基本要求?),翻译成英文的有
两种。而德国在推广他的作品方面更是不遗余力,几乎全部翻译了。事实上,他
就是首先在德国获得声誉的。目前,他正在创作又一部关于奥斯维辛的作品《清
算》(Liquidation),该书“会对大屠杀作最后审视,但不是透过幸存者,而
是他们那些无法摆脱沉重历史包袱的下一代”。

  死亡集中营的恐怖经历成了他思考的极处,他眼光所及的地平线。但是,他
已经决定卸下这个包袱。作为上个世纪里把自己的沉重交付给叙述的作家群中的
一个,他已经完成了他用文学见证历史的任务,《清算》将会是他最后的一部关
于大屠杀的作品。

  西班牙的文学评论家Hermman Tertsch在采访他时,是这样形容他的亲和的,
凯尔泰斯易人与人之间的疑惧为一种温厚的态度,以此对待生活和他周围的每个
人。文章写道,“他的微笑,是一种隽永的姿态,对这个对他不公的世界的调和。
而他友善的本性看起来是对他所感知的凶残和苦难的最慷慨的复仇。”“他就是
这么一个人,在别人只感觉到凄凉和精神错乱的地方,他创造着文学和文化。”
(转引《纽约时报》)这也是奥斯维辛的遗产吧?我们开始明白了,“生存就是
顺应”对凯尔泰斯的真正所指。

  在接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前夜,凯尔泰斯因终生创作成就以及对德语文学、
哲学的传播作出重要贡献而获颁德国最高荣誉文学大奖(Hans-Sahl Preis),
接踵而来的喜讯令他握着酒杯的手不禁颤抖。他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他当时的心
情是“狂喜”。他准备开个派对来庆祝,并愿将之献给匈牙利文坛。他说,这是
对匈牙利文学的承认,即便他曾经这样描述与祖国的恩恩怨怨:"我目睹、我亲
历这个国家的疯狂堕落,在妄想中自毁。每天,那些充满仇恨的国家捍卫者以及
我真切的记忆,都驱使我疏远。我对她(祖国)的冷漠与日俱增。我也慢慢尝试
着离去。然而语言,是的,就是它把我拴住了。这是多么奇怪。这种陌生的语言,
却是我的母语。"(《世界报》,le Monde)

  凯尔泰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匈牙利作家。 (马骥)


  +++++++++++++

  介绍凯尔泰斯获奖三部曲及日记体文学作品《他者——变形编年史》:


  《无命运的人》

  ——他那年15岁。在他眼里,集中营里的生活就是正常的生活。


  这是一个犹太少年的生活录。伊姆雷·凯尔泰斯使用第一人称,让读者感同
身受。主人公叙述他的所见所闻,对未来似乎考虑无多;他把面临死亡的生活讲
得平平淡淡,读者却禁不住内心悚然。整本书实际上构成了一个漫无边际的悬念:
因为读者了解历史,而叙事者却不知其命运。

  对于主人公来说,戴上黄色的六角星并不让他觉得有多么尴尬。只是要小心
别让衣褶挡住了,因为那是不符合规定的。大人们不怎么管他。父亲要去“劳动
营”的前夜和他告别,他也没觉得有什幺恋恋不舍的。今天,轮到他要去劳动了。
他接到正式通知,说他在提炼厂“分配到了一个固定工作”。就要有工资和身份
证了,这让他很开心;对于犹太人来说,这可不一般。他觉得他不再是一个孩子
了,受点锻炼对他有好处。

  一天,在上工的路上,一个警察把车拦住,命令所有的犹太人下车。在一片
欢乐的气氛中,和他一起上工的皮匠、烟鬼、好心眼儿,还有其它一些同事都被
处死了。人们沐浴在早春金色的阳光中欢笑不已,似乎在等着什幺事情发生。在
去宪兵队的路上,没有谁吭气。路人亦默默地看着这支队伍,那目光是一种早熟
却又有些犹疑的好奇——“起初,我觉得好玩,渐渐地,我就不在乎了”。

  第二天,大家挤在车厢里,又饥又渴,所谓的厕所就是一只桶。不过,他对
这种突然的变故却不感到惊慌。毕竟,这是在战时。没什么可担心的。能在哪个
角落里蜷缩一会儿,他就很惬意了。在“奥斯维兹”见到德国兵,他就更放心了。
“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他们还讲究仪表,一个个相貌堂堂的,真是就属他们
既结实又气派。”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但是读者知道,读者知道这个天
真的少年就要面对的不是工作,而是死亡。全书的结尾这样写道:“在那里,在
烟囱之间,当痛苦稍息,也似乎有某种仿佛是幸福的东西(……)是的,若下次
有人问起,我要说的就是这集中营里的幸福。如果有人问我。如果我自己还没忘
记。”

  (汲喆 编译)


  《退 稿》

  ——在夕阳中写一本并不期待出版的小说。


  凯尔泰斯的《没有命运的人》等了两年才有人愿意出版,十五年之后才得到
认可。在《退稿》中,凯尔泰斯再现了他这一番体验。当匈牙利还处在高压的政
治制度中时,象他这种作家当然只能四处碰壁。小说的主角是一个曾被关进集中
营的老人,他摆脱不了集中营给他带来的阴影,就用写小说来打发时间。老人写
的是一本卡夫卡式的小说,他知道这部小说不可能发表。可是最后,他的小说竟
然面世了,然而,他只感到一片茫然。因为虽然这部小说可以被出版,但他的人
生小说,也就是他在集中营中的经验,在另一种专制制度中却只能被退稿。整部
书结构新颖,是双重故事的迭合,是青春与衰老的对话,织造了小说中的小说。

  打开本书,迎面而来的是苦难的气息,然而对苦难的抗议却显得如此卑微:
“我只有一两件琐事和一些个人的回忆罢了,这是人人都有的。这有什么意义呢?
在适当的温度下,它们就会消融在茫茫人海中,了无痕迹……”

  书中有不少地方冷峻地揭示了我们这个时代的残酷,例如:“有一种东西,
第一眼看上去它完全无害(……)但如果你不知不觉让它进到你的耳朵里,它就
开始在里面成长,孵化。我就见过一些例子,这东西已经长到了人脑子里,而且
还在不断地繁殖,就象侵入到狗鼻子里的肺炎球菌一样。这种东西,就在身边。
它不甘寂寞。它非男非女,亦非动物,也不能算是人。老人们把它叫作Oglü
tz。”

  在这种批判的背后,作者实际上是以一种不寻常的方式,表现出了对匈牙利
民族的深挚感情。那简直是一种梦魇:一个人走遍了生他养他的土地,却无法认
出被专制制度扭曲的故乡:“他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中,总算能认得一些幽深的
角落。”

  (汲喆 编译)

  《为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祈祷》

  ——对他而言,生命无非是给自己掘墓的过程,他用他的笔去拉近死亡。

  伊姆雷·凯尔泰斯的小说是身份和记忆的童话——一个从集中营的大屠杀中
死里逃生的中年人,回眸这段往事,平静地从中截取写作的资源。

  这部反省的、诗意的但却拒绝情绪化的小说,告诉了我们一个人是如何在无
法选择、无法控制的世界里做出了他自己对生命的选择,无力的选择。

  然而,也还是一个痛苦的心灵的哭喊。主人公作为一个叙述者出现,身份上
可认为与《无命运的人生》里面的主人公相承,更与凯尔泰斯本人有所重迭——
“大屠杀的幸存者”、“作家”和“翻译家”。他逃过了“最终解决”犹太人的
大屠杀,却摆脱不了大屠杀的阴影。

  主人公尝试着对朋友解释,他为什么不能把一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在
一个容许奥斯维辛集中营存在的世界中”拒绝生育,因为,大屠杀曾经发生,大
屠杀还会发生。

  透过这个错综复杂的叙述,我们看到了叙述者大量郁积的失意:他不成功的
文学生涯,他失败的婚姻,他前妻的家庭及孩子们——而他也曾经能够有这样的
孩子。他辩解道,犹太人曾经不能正常地生活,那种对这个世界根深蒂固的不信
任,对种族灭绝可能再度发生的惊惧,是生命里无法排遣的宿命。

  小说起名《为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祈祷》。然而主人公却是一个习惯于让命运
刍狗的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他的祈祷,不是宗教的,而是世俗的。是对千百万个
死难者,对当生而未能出生的下一代,对每一个遭遇到偏执、仇恨诅咒的生命个
体的哀悼。

  (马骥 编译)


  ---------------------

  《他者——变形编年史》

  ——纳粹暴政的幸存者,野蛮专制的见证人。五十年后,他仍然在寻找活下
去的理由。

  《另一个人》是科尔泰斯的一部日记体文学作品,记述了1991至1995年间作
家的个人体验。全书篇幅不长,但充满了发人深省的独白和对苦难的回忆。恶梦
“象一群松开锁链的狗一样”迎面扑来。

  “最近,人们总说我‘变了’。好,还是不好?我觉得更象是好事,而且我
感到人们对我很苛刻。这几天,V抱怨说我‘恐怕会失去深度’,因为我提到版
权和物质方面的问题。又怎样呢?难道只有作为囚徒或者是对独裁保持一种幼稚
的态度,我才能有我的‘深度’吗?难道四十年来我的生活违背了我的‘本性’,
或者简单地说,违背了‘自然’?——这可不是题外话……我也注意到我已经变
了,但却是另一种方式的变。确实如此”。于是,“我”发现我已经变成了“另
一个人”,“我”开始寻找自我。“我”投入地写作;“我”自我流放,游走边
缘,步入飘泊,从维也纳到法兰克福,从汉堡到巴黎……“我”一路追逐着一位
缺席者的足迹:那缺席者就是我自己。

  “我们不可能在一个曾经当过俘虏的地方自由的生活。”唯一的解决办法就
是逃离,是非现实的稀释。不过,科尔泰斯并没有走向末路。他抗争。一路上他
不断地发言,他的听众已经从一个小圈子扩展到了全世界。

  在这本书中,科尔泰斯这样总结二十世纪:“我们是否已经注意到,在这个
世纪中,一切都变得更加真实了,更加赤裸裸了?士兵变成了职业杀人者;政治
变成了为非作歹;资本被用来建设成附有焚尸炉的害人工厂;法律变成了受骗上
当者的游戏规则;反犹主义造就了奥斯维兹;民族感情引发了种族灭绝。我们时
代就是一个真实/真相/真理的时代,这是毋庸质疑的。”

  (汲喆 编译)

0%(0)
0%(0)
标 题 (必选项):
内 容 (选填项):
实用资讯
回国机票$360起 | 商务舱省$200 | 全球最佳航空公司出炉:海航获五星
海外华人福利!在线看陈建斌《三叉戟》热血归回 豪情筑梦 高清免费看 无地区限制
一周点击热帖 更多>>
一周回复热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