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信（陽）羅（山）戰役

1

劉承業讓隊伍走大路向西撤，老趙還有些擔心，“碰見鬼子怎麼辦？”劉承業揮了一下手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鬼子一般不在夜間活動。現在天黑了，就算鬼子要在夜間活動，老遠就看見車燈了，咱們再躲起來也不晚。”

將黑未黑的夜色里老趙咬了咬牙，悄悄對劉承業說，“俺知道是知道，就還是擔心啊。”劉承業嘆口氣，“大路走得快，到天明隱蔽看情況。”

“好。”老趙答應一聲就跑前跑後看看隊伍。

大家都知道敵情嚴重，走得很快，幸好劉承業在出發前叮囑棍子和馮滿倉一定要壓住隊伍，黑夜裡前頭走的太快後邊肯定會走散了，於是馮滿倉帶着一排在前面壓住速度，就是這樣也都快跑起來了。

大家心裡發慌、隊伍走的呼呼帶風，到了半夜劉承業想要讓隊伍停下來休息都不敢，擔心黑夜裡一個命令沒傳到就跑沒影了，如此大家只好緊跟隊伍順着大路往前趕。到的天色微明，人人渾身大汗。劉承業一看能看見前後的隊伍了，趕緊四下看看，前面模模糊糊是個樹林子，於是命令進入樹林隱蔽休息。

大家東倒西歪坐着、躺着休息了好一陣子，棍子、李大刀也過來了，幾個人一合計還是白天休息，晚上再走。正說着，剛才讓劉承業派出去打聽打聽情況的劉連子跑來了，說是碰上了起早下地的老鄉，這裡是龐莊，離着通許還有六、七里地。聽老鄉說鬼子已經占了通許，不過具體情況不清楚，反正是不管是國軍還是鬼子都沒見過。

劉承業心裡想鬼子就善於打穿插，小部隊往國軍身後一鑽、國軍就亂了，其實未必能有幾個人。唉！劉承業心裡嘆口氣，讓滑頭派一個班去幫廚，找個離着遠一點兒的地方生火做飯，今天就做這一頓熱飯，注意隱蔽、注意瞭望，動作要快。

就這樣消消停停吃了一頓熱飯，每個人又分了兩張大餅，算是今天的午飯、晚飯。這個樹林子還不小，劉承業又讓部隊往裡邊挪了一里地，這邊警戒哨，那邊樹林裡已經是鼾聲如雷了，嚇得一隻鳥也沒了。

睡到日頭偏西，大家都慢慢醒了，又開始喝水、吃烙餅。劉承業先讓劉連子帶着兩個戰士往前去打聽情況，自己帶着老趙幾個人跑到警戒哨看看大路。這一天大路上人都很少，兵荒馬亂的當地老鄉走動的很少，哨兵說也看見幾個散兵往西走，沒有理會，至於日軍連個鬼影子也沒見着，日軍的幾架飛機倒是匆匆飛來飛去過。

劉承業幾個人一合計，估計日軍大部隊還沒有上來，在通許的就是先頭部隊，人數總是有限，能守住縣城就不錯了，那就不怕。過了一陣子劉連子和兩個戰士回來了，說是鬼子的情況沒打聽着，國軍也是沒消息。通許再往西50多里就是尉氏、尉氏再往西南120里是許昌，那就是平漢鐵路了。

劉承業一想，平漢鐵路肯定是鬼子的目標，那就是說自己還在將來敵後的區域，還得撤。不過許昌不敢去了，大地方都是日軍的目標，通許讓鬼子占了、下一步就是尉氏，此刻尉氏也許已經被鬼子占了。那不如從尉氏往南折轉、再找機會過平漢鐵路去找大部隊。劉承業把想法一說，大家聽了也就認為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兒，那就這樣吧。於是幾個人轉回來整理部隊準備出發。

此刻日頭西墜就要天黑，日軍的飛機肯定是不會再來了，通許的鬼子也未必敢出來，那就出發。今晚走有了目標，大家心裡也就不那麼慌了。走出幾里地就到了通許，部隊向南繞過通許再繞回大路繼續前進。有了這些日子晚上行軍的經驗，大家都覺得夜裡走大路挺好，鬼子能有幾個人吶、晚上還敢出來？夜裡小路簡直沒法走，道窄拐彎多，走着走着就亂了。

6、70里路，不是太當一回事兒，天不亮就到了尉氏東郊，還是找了一個樹林鑽進去休息，劉承業這次親自來幫廚，主要是擔心做飯暴露目標。還像昨夜一樣，睡上一大覺再說，到了日頭偏西，劉連子的情報也回來了，昨天白天鬼子在大路上向尉氏前進，尉氏也被鬼子占了，國軍幾天前在這裡待過，早跑了。看來還是在敵後，問題是不敢再向西走了，平漢鐵路肯定是日軍的目標，那就還是按照昨天的方案折轉南下尋找部隊，南邊的縣城是鄢陵，只有50里。

天沒黑就出發，繞着尉氏折向南邊上了大路，走到半夜碰到了零零散散的掉隊士兵。這些劉承業已經想到了，遇到想一起走的就給一張大烙餅，老趙也就擔當起收容這些士兵的任務，這樣隊伍走的不快，不過只有50里地，到了天快亮也就到了鄢陵城郊，劉承業先讓劉連子別休息了先去打聽一下。果不其然，不大會兒的功夫三個人跑回來了，說是鄢陵還沒有鬼子。

劉承業心裡有了底，讓部隊休息，招呼老趙幾個人和老周一商量，決定歇一會兒讓滑頭帶一個班去城裡看一看、打聽打聽情況，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買些糧食。幾個人一致認為再往南走散兵會越來越多，昨天一夜就收容了20多個，後邊還不定要劃拉多少呢，人家跟着要走，不管飯是不行的。

半晌午時分滑頭帶着人進城去了。老趙也把昨天夜裡收容的散兵情況也摸的差不多了，近的有河南、陝西的，遠的有江浙的，甚至還有第115師的一個兵。老趙問劉承業怎麼辦，劉承業只好說先帶着走，往後走還要收容、這些人有些也要離開，再走幾天再說吧，先成立一個收容排，老趙你就負責吧。

老趙也知道是這麼個結果。從山西出來的時候是10個人的一個班，現在已經是一個連了，照這樣下去，過幾天就成了一個營了，看來越打敗仗、部隊擴充的越快啊，也行啊，老趙一點頭就回去了。

天過晌午滑頭回來了。走的時候還推了兩輛空車，回來成了十輛，裝的滿滿登登的，戰士們一個個滿頭大汗。劉承業奇怪，“你怎麼買了這麼多糧食？”

“兩千斤白面、二百斤小米、還有二百斤鹹菜疙瘩。”滑頭拿着帽子給自己一邊扇着風一邊跟劉承業說，“便宜啊便宜。這裡的糧食是真便宜，比咱們山西的糧食便宜太多了。”

劉承業撇了一下嘴，“越往南糧食越便宜。”

滑頭拿着帽子扇風的手定住了，張着嘴問，“真的啊？”

劉承業一揮手一臉不屑，“反正貴不了。”

滑頭一看劉承業這個德行就一跺腳，“吃虧了吃虧了吃虧了！”大夥轟然大笑。

既然前面已經沒有了日軍，劉承業也不相信鬼子能跑得比自己快，於是和大家一商量，白天走。南下的路線偏離平漢鐵路，日軍的部隊肯定不是這個方向，飛機也不會來，為什麼不白天走？於是大家同意白天走，就在樹林子裡宿營一夜，早起飽餐一頓、帶好乾糧出發。

定好了今天的目標是陶成鎮，80里路，中午還休息、吃飯了一次，到了傍晚也就到了。一路上順順噹噹、老鄉們也沒有什麼國軍、日軍的消息，不過散兵又收容了3、40個。就這樣一路南下、一路打聽，又走了三天到了上蔡縣打聽着了，駐馬店、許昌都有國軍，還不少，已經待了一段時間了。

劉承業決定往駐馬店去，不走回頭路去許昌了，到駐馬店看看是個什麼樣的隊伍，如果能收留就算能找到吃飯的地方了，這個問題必須就得解決了，老趙的“收容排”已經快300人了，這麼多人吃飯劉承業就要供不起了。幾個人一商量，覺得要把“收容排”編到各排，原先的排也就擴充到連，已經明確表示要離開的就暫時待在“收容排”，到了駐馬店想走就走吧。

大夥正要行動去抓部隊，劉承業趕緊喊停。劉承業有了一個主意，這一路上不光收容了些人員，還撿了一些武器，大部分是國軍逃跑扔下的，一小部分是散兵攜行的，別的不說重機槍就有3挺、60迫擊炮也有3門，現在都在獨輪車上讓“收容排”推着呢。劉承業攔住大家自己跑去找中央軍那個少尉陳芳德，把他拉到一邊，商量着讓他搞一個機炮排。

陳芳德有些不甘心，不過也有些躍躍欲試，不甘心是因為自己堂堂中央軍現在混成了雜牌，躍躍欲試是自己能帶一支隊伍，最重要的是劉承業人家特別看重自己，敬着自己。不說打仗，就說這一路行軍，行動前都和自己打個招呼，處處讓自己覺得舒服。陳芳德心裡不定，讓劉承業三攛掇、兩攛掇就血氣方剛答應下來，於是一跺腳就按照劉承業說的，自己先來到“收容排”挑人。

折騰了一天，部隊編成了，三個連都是90來號人，機炮排實打實着3個班、每班12人，總共3挺重機槍、3門60迫擊炮、兩輛獨輪車子彈、炮彈。陳芳德很滿意,鼓着腮幫子就等着找機會訓練合成了。